第五章 大战前夕（2/2）

金昊笑意敛去，人们最熟悉的冷酷口吻又回来了：“是不是没事情可干了，要不要上装备去跑个十五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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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欣欣急忙喝道：“都干什么，还不快走？”女兵们失落地走了，林若兰没有注意到一双充满怨恨的眼睛正紧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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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昊带着她慢慢沿着林荫小路散步。“还记得那位马克夫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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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若兰“噗”的一声笑了，“就是那位不停尖叫的夫人？为什么要提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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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要护送他们直到D国，她提出让你去做他们的翻译。”金昊接着把军区的命令讲了一遍。“敢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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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若兰的头使劲地上下点着，“当然敢去，不就是翻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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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不害怕？”金昊的视线挪移到林若兰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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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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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昊点点头，眼神柔和了许多，连严酷的脸部线条都软化了，此刻的他看来不再冷酷无情，“从明天早上开始，暂停手边的一切工作，你需要学习一些生存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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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下班时间了，金昊把她送回办公室，一双黑眸始终追随着她的背影，直到她走入室内，仍未收回视线。深深的情感，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已经悄然奔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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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若兰把没有译完的文稿整理了一遍，收进保险柜。等她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快21点了。她没想到还有人在楼道里等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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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的人是杨欣欣，单刀直入地对她说：“我想和你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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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没有什么要和你谈的。”林若兰老实不客气地回答，她知道那些紧闭的房门后有无数双耳朵正竖得高高地，准备偷听她们的谈话内容，然后再宣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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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一定要和你谈呢？”杨欣欣跨上一步挡住她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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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这个资格！”林若兰坦然无惧地直视着杨欣欣的眼睛，她的声音本来偏向清脆，此刻更带了一些铿锵有力的金属质感：“我和你军衔对等，且没有隶属关系，你没资格强行要求我和你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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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欣欣被说愣了。她一向强悍跋扈，连中队长雷鸣都让她三分。没想到眼前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竟然丝毫没有将她放在眼里。她很想挥拳打向那张姣好的脸，但对方眼中若隐若现的风雷之势却让她抬不起手来。她甚至想像得到这一拳打出会带来什么后果，金昊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处理她，突然之间她意识到她才是那个真正的弱者，这个认知让她有大哭一场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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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若兰推开还在发呆的杨欣欣，打开房门，进门的一刻，忽然叹了口气：“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虽然这个问题我不想和你讨论，但我还是想奉劝你一句：何必念念不忘，何必苦苦执着。你是你自己的编剧，又何必去写那么难演的剧本。其实那些所有你以为过不去的过去，都会过去。握不住的沙，放下也罢。”说完，她进屋关上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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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欣欣曾经亲眼看着林若兰即将崩溃的样子，这个样子也曾经出现在她自己身上，没有人安慰她，也没有人陪伴她，她只能依靠心里那个遥不可及的梦支撑着。当时她以为林若兰完了，林若兰不是战士，没有钢铁般的意志，无法战胜自己，她希望林若兰就此离去。可是她错了，当看到林若兰在清晨的阳光下回到军营，当看到陈剑峰脸上如释重负的笑容时，她知道她彻底错了，原先的一点希望化为彻底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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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在无人的静夜里，杨欣欣才会允许眼泪流下来。一直努力将孤傲变成一种习惯，脱尽温柔，洗尽铅华，咬紧牙关，以男兵的标准要求自己，疯狂的训练，这一切只为了能得到金昊一个赞许的眼神。可是如今，连这也成为一种奢望，他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凭什么她用了4年的时间去努力，最终竟什么也得不到？凭什么林若兰才来了一个月就占尽先机、出尽风头？自己究竟哪一点儿不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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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怎么心如明镜，再怎么干练洒脱，她也不过是一个女人，一个孤单的女人。那么就把眼泪在这个无人知晓的黑夜全部流尽吧，明天面对众人的，依然还是那个铜墙铁壁般的杨欣欣。狠狠地抹去眼泪，杨欣欣在心底狠狠地说了句：“林若兰，我不服！咱们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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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出操时，女子分队的每一个人心里都在捉摸一句话：“握不住的沙，放下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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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若兰参加了第二天上午的战前会议，雷鸣提交了一份包括他自己在内的五人名单，上面赫然有杨欣欣的名字。金昊指了指名单，冷然问道：“怎么回事？我说过要带女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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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鸣摸了摸脑袋又看看林若兰，“杨欣欣一直请战，态度特别诚恳，我想她到咱们大队有三四年了，也参加过几次实战，所以就同意了。再说林参谋不也是女的吗？”他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看着金昊含而不露、不怒自威的神情，声音小的犹如蚊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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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我是带林若兰去游山玩水的吗？”金昊的声调平滑如丝，却隐含着危险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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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参谋一定要去，这是应被保护人的要求，而且她的地位在小队里不可替代。”陈剑峰的手指敲击着桌面，“但杨欣欣不一样，猎豹大队随便挑一个就比她强，这次行动非常危险，去的人必须是万里挑一的好手，换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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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明白！”雷鸣不敢再争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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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结束后，金昊带着林若兰去了楼外的操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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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位角，是指从过某点P的指北方向线起，顺时针方向量到某一目标方向线的水平夹角a。大比例尺地形图上绘有三种指向北方的线，即真子午线、磁子午线、坐标纵线、称为三北方向线。这三种方向线虽然都是指向北方，但这‘北方’实际上是不一致的，分别称为真北、磁北和坐标北，统称为三北方向。由三北方向线构成的三种方位角为真方位角、磁方位角和坐标方位角。”站在办公楼外的操场上，金昊拿着指北针，地图和板尺耐心地给她讲解。按方位角行进是军事地形学的一个重要科目，也是侦察兵的必修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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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让我学这个？”林若兰忍不住地抗议，她根本就没有方向感，更别提什么计算方位角后按图行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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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会了这个，以后你一个人在深山里就不会迷路了。”金昊无可奈何地看着她快要睡着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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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干嘛要一个人往深山里跑啊，我又不是驴友。求求你了，这个太难了，你教我点别的好不好。”林若兰几乎要开始耍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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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别这么快否定自己，其实只要掌握了诀窍，这个很好学。你这么聪明一定能学会。”金昊展现了从未有过的耐心，“我再给你讲得通俗一点。”金昊从标定地图、图上测角开始对照地形、地物手把手的教。让她在图上测站立点到目标点的磁方位角，再教她量出两点之间的实际距离，再换算复步数，最后学习使用指北针制定前进方向并随时修正，直到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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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林若兰满脑子都是方位角，复步数，密位这些概念，满嘴里嘟囔着“复步数=实地距离的米数/复步长，复步长一般为1。5米”这样的定义。但她就是不能按这个办法走到目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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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再来一遍，这个课目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计算错一密位就会偏离目标点数百米。”金昊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教导着，在林若兰每次计算错误对自己大发脾气的时候轻声安慰她，他总是说：“三言两语能说明白的事情，往往做起来特别的难，这是规律。”而在她出现小小的进步时，金昊又会适时的给予掌声作为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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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若兰学得有些走火入魔了，甚至在餐厅取餐具时，也以手为尺比划一下，来了个按方位角行进。座位正对着餐厅门的龙飞见状哈哈大笑，对金昊说：“孺子可教也，你这个学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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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学得怎么样？能找到目标点吗？”陈剑峰关切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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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下午找到过两次，掌握得还不够牢固。再学两天，大概就丢不了了。”金昊的眼中藏着少有的满意：“你们那边演练得怎么样？还算默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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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有空你去看看，一中队那几个小子还算给力。”龙飞忽然想到了什么：“你不教她射击？至少也该让她学会怎么开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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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昊皱眉，他的眼前闪过一双手，这双手骨肉均匀，白皙纤丽，细嫩的肌肤上没有伤痕或粗糙的硬皮旧茧，“我不想让她碰枪，她的手不应该沾上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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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飞“嘿嘿”一笑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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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三辆改装过的黑色红旗轿车开进营区停在楼前。这三辆车明显是花大力气改造过的，车厢换成了A8防弹钢板，车窗选用了最新型的金属丝防弹玻璃，轮胎也换上了防穿刺轮胎，就连发动机也经过了改装。金昊叫上突击队成员开车出去试了一个下午，摸透了三辆车的脾气，心里大致有了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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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命令后的第五天，金昊召集所有突击队员进行了一次丛林对抗演练。演练的结果很令金昊满意，他严酷的五官虽然没有任何表情，但队员们知道，金大对他们放心了。在演练场，金昊和陈剑峰略一商议，把人员分为三组，雷鸣带着老搭挡林杰、马平负责前导车；龙飞带程小鹏、许明亮、耿国辉负责后卫车；金昊、陈剑峰在老板车居中指挥，并负责保护马克夫妇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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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天清晨8点，突击队员准时在楼前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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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昊站在队前环视他的战友们，大声问道：“我们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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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特种兵！”突击队员们齐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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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人怎么称呼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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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地狱的勇士！！！”只有9个人，却斩钉截铁的仿佛千百人在同声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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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车！”金昊向送行的刘新杰和罗捷敬了一个庄严的军礼，车队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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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军区戒备森严的招待所接马克夫妇。刚见面，马克夫人就给了林若兰一个热情的熊抱，林若兰不知道马克夫人究竟是在表达她的感激之情，还是打算用一身肥肉直接把她挤死。马克先生是位标准的德国绅士，行为严谨，话也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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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金昊的要求，军区没有向任何人透露马克夫妇的起程日期，没有人送行。林若兰被安排在车后座与马克夫妇同坐，金昊和陈剑峰轮流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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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们！我们可以出发了，希望此行顺利！愿上帝保佑！”马克夫人对林若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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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若兰把她的话翻译过来，陈剑峰道：“请放心，我们会不惜一切代价保证你们的安全！这其中包括我们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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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林若兰的转译，马克先生急忙摇手，“哦，不！我和我的太太非常感激你们的情义，但我希望我们大家都活着，上帝会保佑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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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车注意！市区内车速保持30公里，市区外车速保持80公里。注意警戒，发现目标立即开火，前导车和后卫车掩护老板车撤退！出发！”金昊冰冷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随着这声“出发”，车队驶出招待所，走上这段不平静地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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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罗捷接到一中队教导员的报告：杨欣欣失踪，与她一起失踪的还有一支92式手枪和一把88式狙击步枪。在军队里带枪出逃意味着叛国，罗捷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立即派出搜索小队，并向金昊通报了这一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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