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杂事（2/2）

二人一前一后到了听安堂门口，如絮前去叫门，那人则躲在一旁，门外护卫将如絮拦住，问她来做何事，如絮如实相告，说是夫人想要找司徒大人，护卫并不给“夫人”二字的面子，直说司徒与老祖在议事，不便接见。如絮历来在庄内横行惯了，如今到这听安堂吃了个闭门羹反倒发不起脾气来了，平日里她总听庄里妈子说听安堂内高手如云，个个都是不好惹的主，况且听安堂是刑堂所在，如絮也不敢在这门前撒泼，只能悻悻而归。如絮下了台阶，看刚刚跟着的那人还在那嘻嘻哈哈不停，这火一下就上来了，冲过去打了那人两巴掌，那人被打也不生气，反倒是宽慰如絮：“老祖的地盘可不是那么好进的，庄主的面子尚且不够，何况夫人了，听你刚才禀报的事情，我想我也不得不帮了，不然，我回庄怕要丢去半条命。”如絮还是瞧不上那人一丁点，给了他一个白眼，道：“就你？哼！”那人不说话，也不笑了，大摇大摆走到听安堂门前，连礼都没行，那两护卫立马笑脸相迎：“您来啦？想必是庄主有事，我们去告知老祖，您且等一会儿。”那人马上拦住那两护卫：“别别，我今天来不是找老祖，是夫人想找司徒大人，到她那小聚片刻。”护卫听明后，便进去通报了。

如絮被刚刚所发生之事弄得有些诧异，她不明白子寅如何有这般权势——那一天到晚不着边际嘻嘻哈哈的人不是子寅又是谁？如絮走过去拍了下子寅，也不问，但意思明确，子寅还是那样笑脸，慢慢向如絮解释：“当初庄主大婚，老祖与庄主有约定，无论大小事，可任凭我来往通传，绝不为难我半分，后来听说老祖在听安堂也说了同样的话，就这么简单，我来往自如，不受阻挠。”如絮还以为子寅多大本事，不过还是有点用处。现在二人坐在门外，等候护卫回传消息，空暇之余，子寅问如絮：“夫人为何要你现在来找何司徒，说有什么事吗？”如絮摇了摇头，答道：“夫人不曾透露半分，就让我来找司徒大人即可。”子寅虽有好奇心，但也不再多问，他知道自己该守的本分是什么。如絮见子寅不再发问，反倒自己解释起来：“今天一早，我听得夫人同庄主起了争执，但听不太明白，似乎要举行什么宴席，估计是为司徒大人接风吧？可这接风也接得太晚了。不知这两人在想什么，我这人也不敢参言半句。”子寅所领之事也不过是随时注意夫人那边动向，所以才在如絮出门后跟踪她，这二人恩爱至今，却因何司徒来庄，变得捉摸不透起来。

子寅和如絮双方都探不得有用消息，也就不再多言了，天色越来越明了，似乎包藏在暗处的某些东西终于要现在众人面前了。先前两位护卫进去后便没再出来过，子寅和如絮又多等了一会儿，出来两位未曾见过的护卫，这二人向子寅他俩转达了何司徒的意思，即与老祖商事完毕到偏厅与夫人小聚。子寅收到回传马上拉着如絮就走，跟逃命似的，如絮不大高兴，这听安堂到底搞的是什么鬼，路上边走边问子寅：“走这么快……”刚才嘻嘻哈哈的模样，一本正经对如絮说：“别问，回去跟你说。”一路无言。到庄后，子寅立马又恢复先前样子，嬉笑起来，如絮有些担心，也不知如何开口问。子寅看出如絮有疑虑，便说起刚才的事情来：“听安堂有规矩，通传去的事情，如果护卫安然回来，那么这事老祖就应允了，如若换了护卫来传，那这事就难了。”如絮想到刚才出来通传的人换了，不免担忧：“那这意思是夫人与司徒大人小聚一事被否了？”子寅摇了摇头，道：“不，允了，因为老祖不敢得罪何司徒，所以传的话是真的。”如絮再问：“那为何出来传话的人却换了？”子寅想了一想，答道：“大概是那两个人扰了老祖和司徒的谈话，被‘三凶’带走了吧，除此之外，想不出有什么原因。听安堂的规矩不是你我能逾越的，不过那道门倒是为庄主大开，但庄主并不轻易去那。”如絮不明白依然是子寅为何要着急离开，而子寅脸上则显出一丝疑虑：“我是怕我们‘三凶’跟出来抓我们去刑堂，老祖这人虽说和善得很，可有些事，他一旦在意起来大家都不好过。与其逗留，不如早点离开，免得落下口实。”也不知子寅这种算不得解释的话如絮是否明白，可不论如絮明白与否子寅都先行离开了。

如絮从山庄大门到山庄后院一路上若有所思，走在那些石板上，她不止一次在猜想夫人会与司徒谈些什么。如絮自小便服侍何柳茹，稍长一些就随何柳茹从长安城陪嫁到这蜀中腹地，如今也有四十上下的年纪了。如絮虽说平日里有何柳茹撑腰，在庄中颐指气使惯了，但年纪越大，心中所想也就越多，她始终觉得这轻尘山庄，不，应该是这江湖里秘密实在太多了，甚至比她当时所居的何家宅院还多。如絮边走边思，等她到偏厅时，已要近晌午了，何柳茹端坐在偏厅等候消息，如絮走过去耳语几句，说司徒大人从老祖那回来就来此处，不过如絮把遇见子寅的那些事情都给隐去了，她不想夫人听到这事，以免影响夫人同庄主之间的关系。

何柳茹将如絮打发走后，自己到神案前上了一炷香，香的味道让她觉得舒服许多，平静了不少。何柳茹又回到椅子上坐着，反复想着这几日发生的事情，无一不突然，无一不蹊跷，高安死得突然，死得蹊跷；父亲来得突然，来得蹊跷；颜绩昭几日转变得突然，转变得蹊跷。整个轻尘山庄都如同被一张大网覆住，任谁也没有了挣脱的力量，都在这网中博弈，可这博弈技巧却不显任何高明的地方。何柳茹在这闲静时有些看清其中问题所在，而那人还是看不通透，他还没明白自己所行的是一件荒唐且没有好结果的事情。

何柳茹要去告诉他，她不能让他犯糊涂，丢掉性命。何柳茹连忙朝外走，没走几步就听身后传来一声：“茹儿，为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