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夜宴（1/2）

这里五人聊着天，陆陆续续地客人车马先后来到。先是五威将衙署里的中郎将肖望，他是李通以前的同事，二人一起跋山涉水，向番邦外国布化天朝神威，偶尔也被人追着打，一起逃命，共同吃苦患难的感情总是深厚一点。接着是巡街都尉姚干，城门司马田况，这二人大家都见过面了。一会儿，大司马衙署的掾吏张笑来到，此人年纪三十出头，斯斯文文，看不出什么来。最后来到的是新迁王王安。其他人知道这位王爷的脾气，倒还罢了，刘秀四人听闻，着实吃了一惊。李通好大的脸面，竟连王爷都请到了。

王莽气恼这个第三子王安也不是没有道理，一味沉湎酒色不说，还全无威仪，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交，什么场合都可以看得到他的人，王莽说他荒忽一点不过分。

李通这人身无所长，但有一样好，看人看大节，交人只交心。他有一回与这位王爷于酒后有一番肺腑之谈。原来，新迁王王安随性随意，与其他兄弟大不相同，与父亲王莽更是格格不入，受到最多的责难。本来，每家人家都会出个把不肖子，这也正常，但后来王莽接连杀了王安的二个哥哥，这对他的刺激过于强烈，使他不得不思考全身之策。那时在压力之下，他日夜以酒色自娱，自然惹得王莽勃然大怒，但他也看出来了，他的行为荒唐，至多是酒色，不犯死罪，王莽也不可能以此为由杀了儿子，又由于行为荒唐，王莽看不上他，他就没事可做，就不会犯错。想通了此中的关节，从此他放低身段，行为越加荒忽。这番话瞬间打动了李通。李通想到自己的处境和王安不无相似之处，都是父亲眼里的不肖子，惹起他的同病相怜，自此二人无话不说。

李通见客人到齐，又把众人往里让，经过右手边的一条侧廊，又走了两进院子，来到后花园里的望远堂。

望远堂不算太大，早有下人布好了席面，摆好了酒馔，新迁王王安上首落座，李通下首打横作陪。新迁王右手依次刘秀、李轶、朱祐、邓禹，左手依次五威将署中郎将肖望，城门司马田况、大司马掾吏张笑、巡街都尉姚干。

按官职品级，大司马署掾吏张笑还在其余二人之上，但他颇会做人，说二位将军不是抚远蛮夷就是拼杀疆场，该坐上席，武人实在，谦让不过就坐了。他还要再让巡街都尉姚干，姚干可不干了。他在天子脚下做这营生，哪个人不比他大，要说陪小心低三下四，那水平可不是盖的，最终还是他坐了末席。

酒姬上来刚把酒倒上，就觉满屋酒香，王安是日日在酒里泡着的，立时不停嗅鼻，叫道什么酒，好香好香。众人看那酒呈琥珀色，浓香扑鼻，果然不俗。

那时的酒都是各种谷物或者水果酿制，品种繁多，但因为还没有发明蒸馏的技术，酒味一般都比较寡淡，更多是以酿制原料的香味取胜。只有专业酿酒或者有钱人家，才有陈酒技术和条件，长期储存，使酒液自然蒸发，得到更加浓醇的酒浆，而且因为储藏不易，往往不少陈酒最后酸败，因此好酒甚是难得。

众人有猜谷浆王的，这是谷物酒，有猜十里香的，这是果子酒，李通笑而不语。王安自顾品味，咂嘴弄舌，一样一样地将酒中包含的原料成分说了出来。果然他这些年的酒不是白喝的，居然给他说得八九不离十。李通竖起大拇指真心赞叹：“王爷果然是酒中圣人，竟然说得分毫不差，这酒就叫五粮液，这五也只是概指，只要五种以上即可，其实这酒里整整有十种谷物呢。”酒中圣人是指清酒，酒中贤人是指浊酒，这里当然借此赞誉王安了。

王安又道：“看这酒色，这气味，我猜这酒至少有二十年以上了吧。”

李通又是一阵惊叹。原来这宅子最早的主人是前朝汉武帝时一位司空的，建造之时，就挖了个大窖存酒，顺便酿了一窖的酒存着。李通盘下了这个宅子，里面还留存了不少，虽然未必就是一百多年前这最初的那批酒，但从尘封的迹象来看，三、五十年却是有可能的。今天客人特别，所以拿出几瓮来待客。

酒过三巡，各人都有些酒酣耳热，风月自然成为最佳的话题。五威中郎将肖望忽然笑道：“你们听说了没有，执金吾王骏的小妾，和一个马夫勾搭成奸，商量着私奔，结果事机不密，逃出府，被人在洛城门抓住，这事田司马应该知道吧？“

这话说得田况也笑了：“有的，就是昨天一早。刚开城门，有一对青年男女正要出城，就看城内大街上有五六骑在后面追，这二人一看后面有人追，急急忙忙往外面闯，几个兄弟一看，以为有什么奸弊，就把他们拦住了。后面来人开口就说是执金吾府上的，说这二个是逃奴，可又拿不出文凭来，这二个男女开始死活不承认，没办法，兄弟们只得叫那几人回府拿了文凭来提人。这二个男女等到后来越来越怕，寻死觅活地，终于将其中原委说了出来，把弟兄们笑得，王骏这个乌龟做得有派。“

田况又道：“你们见着那个女人了吗？水蛇腰，尖下颏，肤白如雪，十足是个妖精转世，啧啧，我看了也动心，要是能来上一枪，一定很爽。“

众人闻听，一起淫亵地哈哈大笑。

肖望道：“田司马这问得蹊跷，我们怎么会见着那个女人？难不成你怀疑我们和那女人有一腿？喔，哈哈哈！“

“我和他家女人有一腿的。“王安在上座一本正经道。

众人一愣，他笑着道：“他家里养着一批歌女，酒宴上歌舞娱客，更衣处肉身娱客，有时候就直接让自己的小妾上阵，我也去过的。那次我喝醉酒醒来，身边有个女人，我也不客气，就那个这个了。喔，就是这样了。“

他比划着姿势，引得众人一阵哈哈大笑。他继续笑道：“那女人真带劲，完了事，我累得不行，就躺着聊天，说来说去，那女人竟道她是王骏的第五房小妾，我还不信，出来后，王骏那乌龟要讨好我，自己直接跟我说了，果真是的。回来把我恶心的。“

他接着道：“让我想想，那个女人长得这样那样，跟你说的女人有点像，叫什么名字来着，还有点印象，到嘴边了，就是说不出来。“说着一拍脑瓜。

田况还记得：“王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