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茂陵别业（1/2）

当着众人的面谈论《赤伏符》，是一件颇犯忌讳的事，尤其是里面说到的“火为主“这样的话，不就是要和王莽新朝的土德作对，要搞复辟吗？李通、李轶开口说起有南阳同学上门求教《赤伏符》，李守就知道这些年轻人不安分，但他对这个儿子也实在伤脑筋。他在家里规矩很多，管教很严，但这小子天性与己不合，阳奉阴违的事做得多了。与其压制，不如引导，效果要好得多。在仔细询问了来访三人的背景后，李守同意见这次面。

要说李守相信《赤伏符》会应在这个刘秀身上，他也不信。他的老师刘秀，也就是国师公刘歆，名望这么高，学问这么大，都应不了谶，何况这个普普通通的农民？

自见面后，李守就在仔细观察刘秀，除了相貌稳重点，有一部漂亮胡须，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不过见他并不扭捏于话题，此人倒是豁达大度。论聪明，还是邓禹这个小官机智些。

故此，李守也不避讳，就《赤伏符》详细解说。论文意，《赤伏符》其实相当直白，和王莽受禅时的《金匮图策》差不多。这也好理解，文意过于古奥的谶语，老百姓都读不懂，自然接受度低，也就很难达成作谶之人号召民意的目的。李守解谶的中心思想是说，《赤伏符》一定会在将来的某一天应验，但前提是谶文里说到的人、事、时必须全部具备，如同王莽《金匮图策》，哪怕少了王兴、王盛二人，都必须要凑齐，才能够成为真正的天命，少了任何一样，都会成为“谶漏“，也就是表面上看似成就了谶言，实际上似是而非，非但无功，对主事者甚至有害。

这一点，五个年轻人倒是没有想到，不过细细想来，确实很有道理，做事要天时、地利、人和，这个道理他们都是懂的。

这番话，也不是故意糊弄，看来起到了作用，李守心中暗笑，他要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知难而退。

吃过了饭，刘秀众人与李守告辞，李通和李轶都送出来。

“走，咱们去我的茂陵别业，接着乐，做通宵之饮，不醉不休。“李通道。

众人轰然答应，一起策马扬鞭，向洛城门而去。

李通这人有点吊儿郎当，早年为官时，托庇父亲的关系，谋了个五威将军从事的官职做着，仗着家里有钱，手面开阔，专好结交朋友。当这个官挺累的，所谓五威，主要职责就是向四夷蛮荒的藩属外国示威的意思，经常要与边塞穷苦地方的附属国打交道，以新朝的国力，威风是威风，苦也是真苦。后来，人家为了拍他父亲的马屁，虽然不知他的底细，也给他补了个巫臣的职位，协助管理与上天沟通的事宜，他自己不懂，至少可以回家问爹吧。别说，这也算投他所好。李通做事还是蛮利落，就是没有长性，做着做着就玩去了，人家看着他爹的份上，也不计较。

李通为人豪迈，自李轶回来，把他们的事说了之后，他就留意上了刘秀，有心结交，所以事先都说好了，晚上安排在茂陵别业，好好聚一下。他最烦父亲那死板的一套规矩，平时要去长安城内的公署上班，茂陵别业在城外渭河北岸，住在那里，上班路上要花费时间太多，尤其是早上早起太过辛苦。但对他来说，于父亲面前，能逃则逃，能避则避，还是自己别业里住得多，住得快活。

当下五人五骑沿着安门大街策马而奔。李通要显摆自己在长安城内的手面，才上安门大街，走了没多远，在一个路口，一偏马头，已经跑上了御道。后面四人略为犹豫，被他一迭连声地催促，也便一起跑上了御道。刘秀果然觉得御道上走起来大不相同，马蹄踏下去，得得脆响，泥尘不起。走了一段路，正有几个巡街差官躲在街边隐蔽处，专拿那些犯禁之人，见这边跑过来五骑人马，立时跳将出来，喝令众人下马。刘秀四人立即勒住马缰，心里惶恐，前面李通回过马来，对为首的那人笑骂：“姚干，你小子瞎了狗眼？“

“哪能呢？看到其他人，我的狗眼是瞎的，看到您老人家，我这狗眼不值钱，可也不敢瞎了。我正想给您老人家磕头请安去呢，可巧您来了，还不赶快拦住了。哈哈哈！李大人安好！“姚干果然恭恭敬敬地作了个揖。

“你小子油嘴。“李通也在马上一揖为礼。

“您这是去哪儿？这么急赤忙慌的。“

“老家的几个朋友，去我的别业坐坐。“李通说罢，介绍各人与姚干见礼，又道：“下了班，来我别业一起喝酒晚饭。“

“这那成哪？好像我找您老人家就是来喝酒似的。“姚干道。

旁边同事打趣道：“您可不是。“

姚干一个爆栗，打得他哇哇乱叫。

众人一起哈哈大笑，李通笑道：“我这是抓差，这些朋友来看我，招待不周，陪的人太少，正好添你一个，今天晚上要是不来，看我怎么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