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前尘往事追人命（1/2）

秋曦颜回宫这几日也算是人来客往热闹之极。来的最勤快的就是蔡若梅，几乎是天天的来。秋曦颜虽说对她有很多的怀疑，但到底顾念这几分姐妹之情，也能维持面上的好生相待。倒是经过此事，和白语嫣成了知交，这日用过午膳，白语嫣送来口信，让她往聚星宫一趟。秋曦颜带着芷欣便去了聚星宫。

“给姐姐请安。”

“你我何必虚礼。我找你来是有件怪事，要听听你的意见。”白语嫣起身让座。

“何事，姐姐直说即可。”

“灵昭仪昨日出宫去悄悄了落辉居。”

“姐姐此话当真。”

“当真，当日我为了照应你再落辉居的饮食起居，买通了那里的守卫。她今日一早便送了密函过来。我看宸贵妃是想在那上面做文章了。”白语嫣看着面前的棋盘，直摇头：“如此错中复杂的棋局，怕是不好破解啊。”

秋曦颜沉思良久：“宸贵妃就算想动我也不会急在一时，我到是有些担心兰梨落，我入宫到现在她一直没有动静，让人惴惴不安啊。”

“你有没有想过先发制人。与其等她来，不如你先料理了她。”

“姐姐可知道些什么？”

“我家人皆不在京中，宫外可用之人不多，可你不一样，要弄清兰梨落的来龙去脉应该不难吧。”

“姐姐一语惊醒梦中人，我今日才明白姐姐的智谋绝在我之上。”

“我并没有过人之处，只不过，我在宫里呆久了，你要记住，就算你不去害人，宫里也时时刻刻有人想着害你。什么夜昭仪，灵昭仪不过是小角色，连宸贵妃也不过是小角色，宫里的大老虎，时刻想着将我们吞噬。”

秋曦颜在白语嫣的提点下，很快借由家中的势力弄清了兰梨落的来历。此人原是京中绝色霓裳舞坊的歌姬，后来被康王看上，入了王府。坊间有传闻说她同一名戏子有染。不管真假，秋曦颜心中生了一计。这日风清浩在畅音阁安排宫中妃嫔听戏。期间白语嫣显得意兴阑珊。

“怎么瑾妃不喜欢今日的戏？”

“回皇上，也谈不上不喜欢，只不过宫中左右就这几出戏，看久了也就乏了。”

“瑾妃今儿个到是新鲜，本宫一直以为你从来不喜欢看戏，原来是看烦了宫里的戏。”郁倾城眉眼襒向白语嫣。

沈黛缕微微一笑：“嫔妾看这戏都差不多。”

风清浩看了看秋曦颜：“曦贵人觉得今日的戏如何啊？”

“戏是好戏，不过是演多了也就不新鲜了。”秋曦颜拨弄着面前的茶点似乎也觉得无趣。

风清浩示意三德子拿戏褶子过来，左右翻看，确实没有新鲜的：“是啊，宫中演来演去也就这几出戏文。三德子你可知道民间现在有哪些时新的戏文啊？”

“回皇上，得容奴才出宫打探一番方能回话。”

“你们可知道宫外的同行现在都在演什么吗？”风清浩看着班主。戏班主磕头回话：：“回皇上，这宫里演的戏都是经过挑选的，宫外的戏班演的剧目一般比较随便，民间时新的戏文奴才不是很清楚，但奴才听闻宫外有个云喜班最近很红，京中大元家中有喜事也都请他们去。”

“哦，云喜班，三德子朕有件事吩咐你去办，请云喜班入宫来唱堂会。朕也想看看老百姓喜欢什么样的戏文。”

“皇上宫外的戏班子难免的不懂规矩，万一惹怒圣驾，可就不好了。”结拉那雅韵音听说要找宫外戏班入宫唱戏，不免有些忧心。

“皇后娘娘这可就多虑了，宫外的戏班不过入宫来唱一出戏，怎么就惹怒了圣驾呢？依本宫看，就让班主随着三德子一起办这趟差事，由班主选过的戏该是不会错的。”郁倾城的性子就是这样，只要是结拉那雅韵音不赞成的事她都赞成。

风清浩倒是同意郁倾城的说法：“就按宸贵妃说的。倒时请太后同来。”

三德子办事向来很合风清浩的意，请云喜班唱堂会的事办的仅仅有条，日子很快就定在了十五那天。畅音阁搭台布置，忙了两天总算是弄得有模有样。因为入宫表演所以云喜班也是卯足了劲，连日的排练确保万无一失，几经挑选后最终确定演蟠桃宴。开戏当晚，整个畅音阁也算是高朋满座，不光有宫中的女眷，还邀请了皇族中的其他女眷。

“听说这云喜班有一名角，艺名云中子，如今在京中可是家喻户晓的人物呢。”侯佳敏儿说起前些日子同恒王爷的侧妃聊天时听她讲过有关这个戏班的事：“前些日子恒王爷的侧妃入宫时，还同我说起这个人呢，说是演的堪称一绝。”

“哦，是吗，那本宫可得看看，这个云中子今晚演什么呢？”虞骋碧被这么一说倒是来了兴致。

蓝玛莎蒂指了指台上：“蟠桃宴，这名角自然是演嫦娥咯。”

“哀家都不记得上次听民间戏班唱戏是什么时候了，自入宫就听官班唱戏。”结拉那雅霂琼看妃嫔们高兴的样子，心里也是觉得舒坦。

“母后要是喜欢今儿的戏，今后让宫里的戏班也演演。”风清浩从三德子手上接过褶子，交给结拉那雅霂琼：“请母后点戏。”

结拉那雅霂琼看过褶子交给紫苏：“开始吧。”三德子一声高呼好戏开演：“开戏。”

台上演员鱼贯而出，一个个都是扮相飘逸的仙人模样，而后众多仙女簇拥着皇母踏云而来，期间仙乐飘飘，紧接着众仙落座，嫦娥身穿五彩云霞于中间翩然起舞。

“这扮相果然俊俏，哀家看这演嫦娥的唱功，身法都是一绝啊。紫苏赏。”

“姐姐，似乎演的很不错。”蔡若梅边看戏，边同秋曦颜嘀咕几句。

“我也觉得不错。怎么夜昭仪看起来不是很喜欢的样子。”秋曦颜看着兰梨落心不在焉的样子，故意要别人注意她。

“确实很好的戏文，只是嫔妾早起有些不舒服。所以才有些没精神。”

“原来如此，还以为夜昭仪不喜欢看戏呢。对了我听说这云中子这是京中的红伶。好像本名叫什么吴少白。”秋曦颜故意提到吴少白的名字。兰梨落深吸一口气：“是吗？没想到贵人还对戏子有研究。”

“我也听不少王爷的女眷说到过这个云中子。今日看来果然名不虚传。”结拉那雅可欣对这个云中子的演出也很是满意。

乐声曲调中戏已演完，台上班主带着众演员下台谢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好，很好，三德子赏。哪个是云中子啊？”

“回皇上，草民吴少白，人称云中子，叩见皇上。”吴少白低头请安。

风清浩，摘下手中的一串琥珀珠子：“今日演的很好，这串玩物，就当是朕赏你的。”

“谢皇上恩典。”吴少白微微抬头谢恩。

“你的扮相哀家看着真是不错，反串嫦娥简直惟妙惟肖。你几岁学艺的？”

“回太后的话，草民自幼学艺，家父原是歌舞班的班主，所以草民先学的歌舞，后改的唱戏。”

“难怪，哀家看你那段云霞舞确实不错。先去卸了妆，再过来，哀家还有赏赐。”

云喜班演完，宫中的戏班会在演一出戏，这也是特别安排的，因为戏班的人员安排送出宫去，所以需分批完成，又怕惊扰后宫中人休息，所以在他们听戏时送出是最好的。

云喜班中除了被太后留下来的吴少白，其他人都拿着赏赐出宫去了，三德子领着吴少白往看台去：“等下太后和皇上还会有赏赐，之后我会安排人送你回去的。”

“恭请皇上太后圣安。”吴少白卸了妆，换上平日的服装，俨然一位风度不凡的公子哥。

“起来吧，长得很俊秀啊。哀家喜欢你的戏，想请你留在宫里几日，把这出蟠桃宴交给宫里的戏班，你可愿意啊？”结拉那雅霂琼也算是个懂戏之人。

当今太后的懿旨吴少白自然不敢违背：“能在宫中同官班一起交流是草民的福气。谢太后恩典。”

“那就好，你先下去吧。”吴少白行礼告退，目光却总是暗暗的看向兰梨落。

兰梨落刻意回避吴少白的目光，不停地喝着杯中的茶水。吴少白自留在宫里到也是勤勤勉勉，教宫中戏子身段唱腔。为人也和顺，倒是受到官班众人的喜欢。因为结拉那雅霂琼想过几日想看看官班学的如何，这日风清浩带着秋曦颜，兰梨落来了平常戏子门排戏的演舞台。

“叩见皇上，曦贵人，夜昭仪。”

“平身吧，朕只是随便来看看，你们继续吧，吴少白留下。”

“草民在。”

“朕觉得直呼你的姓名总有些奇怪。戏班里怎么称呼你呢？”

“皇上怎么忘记了，在民间，一般都会称呼戏班里的名角为老板。”秋曦颜见吴少白似乎不好意思说，便替他说了。

“吴老板，吴老板，贵庚啊？家中可还有什么人吗？”

“回皇上，草民今年二十有四，家中父母双亡，未婚妻也不知去向。如今只有草民和草民的岳母，草民来到京城也是希望能找到未婚妻。”吴少白说到未婚妻时，总暗暗的看向兰梨落。

风清浩微微点头：“原来如此，太后喜欢看戏，你好好教知道吗？”

“草民遵旨。”

“皇上，这吴老板说是来找未婚妻的，说不定皇上可以帮他完成这个心愿呢？”秋曦颜此话一出，兰梨落明显的有些不安险些跌倒。幸亏吴少白将其扶住：“草民冒犯。夜昭仪您没事吧。”

兰梨落迅速挣脱吴少白的搀扶：“没事。皇上，臣妾有些不舒服先告退了。”

“你今日总心不在焉的，还是宣太医看看吧。”风清浩也觉得兰梨落今日有些奇怪。想也许真是身子有什么病痛，便提议让她宣太医诊治。

兰梨落行礼离开，吴少白却有些失落：“草民的未婚妻估计早已不在人世了，草民也早已放弃寻找，有劳皇上挂怀。”

“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便是。颜儿是想在这里看他们排演，还是随朕去走走啊？”

“臣妾自然要时刻陪在皇上的身边。”

“好，那就同朕御花园赏花吧。”

送走风清浩，秋曦颜吴少白接到一张纸条，让他悄悄前往忘春堂。吴少白避开耳目前往赴约，约他的不是别人就是兰梨落。春兰带着吴少白，由后面悄悄入内，举动十分小心。兰梨落背对着吴少白，吴少白一时竟也无言以对。还是兰梨落先开了口：“你为什么会入宫来。”

“我是奉旨入宫的。”吴少白如实回答，在入宫前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会在这里再次见到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人。

兰梨落转过身：“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是皇上的昭仪，和你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你还是早点走吧。想要什么你直说。金银钱财，还是房屋田舍？”

“我不要这些，梨落你难道还不了解我吗？我只想知道你好不好。只想知道你为什么突然不告而别。”

“没有为什么？我只想告诉你，我们的事我不希望任何人知道。”

“梨落。我们从前的事，你真的都不在意了，听说你被康王爷带走的时候我真的快要疯了。”

“事情已经不能改变了，你我早就结束了。”

“梨落，你现在真的幸福吗？皇上有三宫六院，他不会真心对你的。”吴少白看着眼前珠光宝气的兰梨落露出心疼的表情。

兰梨落却完全不领会她的心疼：“我不在乎，我不会再回去从前的。永远不会。你走，马上就离开皇宫，不管任何人问起都要说不认识我。”

“可是梨落，难道你都不想再见见兰伯母吗？她现在在城外的栊翠庵里，我们本来准备再去康王府找你的。”

“你，你会害死我的，这件事不可以对任何人说起，给我点时间，过几天我给你答复。”

“梨落，我相信你还是以前的梨落。我不会对任何人说起，也不会害你的。”也许在吴少白的心里，兰梨落永远是所有美好的象征，但兰梨落从来不是轻易满足的人。打发走吴少白兰梨落开始筹划如何尽快解决她眼前的危机。她必须要找康王爷帮忙，兰梨落提笔以极快的速度写了一封信：“让小平子悄悄的将这封信送到康王府去。”

康王和兰梨落也算是一丘之貉，按照兰梨落信中的要求，康王尽然一把火烧了栊翠庵，至于兰梨落的母亲也是生死不明。这一切在宫里的吴少白全然不知，还在等着兰梨落回心转意。解决了外患，兰梨落只要再把吴少白这个内忧处理掉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但常言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秋曦颜早就盯上了兰梨落，她的一举一动都不曾放过。

“没想到兰梨落尽然是康王爷的人，小林子告知我父亲，要照看好栊翠庵的那些姑子，一定要弄清楚，为什么小平子前脚刚出康王府，后脚他们就烧了栊翠庵。”秋曦颜暂时还无法洞悉她真正的目的：“小林子从栊翠庵救出来的除了姑子可还有其他什么人？”

“回小主，奴才和大人一起调查过，除了姑子还有四个借住在那里的香客，有一对进京寻亲的母子，还有两个老妇人。大人让奴才先来回话，已经着手调查这些人了。”

“好，兰梨落和吴少白那边都要盯着。我觉得吴少白命不久矣。”

事情果然不出秋曦颜的预料，兰梨落已经对吴少白起了杀心。只要时机成熟，定要他万劫不复。吴少白在宫中教习也半月有余，因为为人谦和，教习严谨，宫中上下对他也算是有口皆碑。结拉那雅霂琼对其尤为喜欢，闲来无事就喜欢听他唱上一段。这一日方用过午膳，兰梨落就往寿康宫去，结拉那雅霂琼因着今儿个起的迟到也未曾午休，只是传了吴少白唱曲解闷。

“回禀太后，夜昭仪求见。”宫女绿箩缓步入内通告，甚是小心。

结拉那雅霂琼示意吴少白暂候一旁：“让她进来吧。”

“给太后请安。”兰梨落叩首请安，到也规矩合理。

结拉那雅霂琼微笑：“紫苏赐座，夜昭仪今儿个怎么想到来看看哀家？”

“嫔妾一直很想来看看太后，好聆听太后的教诲，只是嫔妾人微言轻恐扰了太后的清静，今儿个是因着嫔妾得了件上好的狐皮大氅，特来献给太后，嫔妾年轻少不更事，穿不出狐皮的大气雍容。想来这狐皮只有太后穿上方不辜负，所以就斗胆来了，还望太后见谅。”兰梨落低眉落首，不敢有半分的僭越。

结拉那雅霂琼含笑点头：“拿来给哀家悄悄吧。”

“是。”春兰低头将狐皮大氅恭敬地送到结拉那雅霂琼近前，紫苏接过大氅，方交给结拉那雅霂琼观瞧。

“银狐皮，确实难得，毛色油亮洁白，果然是上品。如今这么好的皮子确实少见了。”结拉那雅霂琼只要用手稍稍抚摸就知道这东西的好坏。

兰梨落嘴角微微上扬：“嫔妾知道太后素来潜心礼佛，这大氅的内衬用的是长生福禄莲花纹，望太后不要嫌弃才好。”

“哀家很喜欢，紫苏收下吧。哀家方才听吴先生唱的长生殿精妙绝伦，夜昭仪是否有兴致陪哀家一起听戏啊？”

“嫔妾求之不得呢？太后这长生殿原本应该是对手戏，如今只有吴先生一人难免有些遗憾，嫔妾未入宫前，倒也学过几天戏文，既然今儿个太后有兴致，不如让嫔妾班门弄斧一下，博太后一笑啊。”兰梨落眼中千转百回，暗暗看向吴少白。

结拉那雅霂琼点点头：“那今日哀家可是有福了，皇帝一直夸夜昭仪的嗓音如同天籁。不知吴先生意下如何啊？”

“草民惶恐。”吴少白实有些不敢相信此生还有机会能在和心爱之人再次同台。

兰梨落抬首微笑：“那嫔妾先去准备下。”

过不多时，兰梨落换了身简单的戏服款款而来：“请吴先生多多指教。”

吴少白有些局促也抱手回礼：“有劳小主。”

乐声起两人踏着鼓点起范开演，这声声鼓点仿佛将吴少白带回过往，那些挥之不去的曾经，他们就是这样眉目传情，亦如戏文一般两小无猜，心有灵犀。吴少白看着兰梨落每个眼神，每个动作都包含着情谊，而兰梨落也似有似无得给吴少白一个深深地回望，那一刻吴少白甚至以为一切都不曾发生。

结拉那雅霂琼看着两人的配合也有些惊喜，没想到如此的默契，一颦一笑都将戏文演绎的入木三分，不住连连点头。随着乐声渐渐收尾，兰梨落躬身纳福：“太后见笑了。”

吴少白竟然一时无法抽离，愣愣的看了兰梨落许久才回过神来：“草民方才走神，请太后恕罪。”

结拉那雅霂琼倒也没有生气：“哀家很是喜欢。紫苏将哀家的孔雀八宝金钗拿来。”

紫苏寻来金钗，结拉那雅霂琼示意兰梨落上前，将金钗簪于她的发间：“哀家老了如今这些也都不太用了，你年轻，模样又标致，这金钗与你是恰当好处。”

“谢太后恩典。”兰梨落摸着发簪，颇为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