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亲密（1/2）

p>　　快十一点了，陈老板还没回来。00小说 00xs.com

秀芳又想：“他今天去买菜买得真久。唉，他这个人真要玩，一出去就是一个上午，不是肚皮饿的话，他根本就不记得回来。听大娘说他就是这个脾气。在我来之前就是如此。我来店后不到三个月功夫，他就将店里的一切大权全交给了我。出去进货除外，他只要店里生意稍微清淡点，就借机出去玩。那我就是店里的全权大使。售货、收款、记账、存款都由我一人操办，他从来不过问。也难怪，他外面朋友多，谁见他都会拖住他耍笑一番，特别是那些爱开玩笑的女人见到他，如同馋猫见到鱼，死死缠住他不放，就连《同兴》布店的伙计兰兰也会缠住他。

“记得八月中旬，店里夏季货基本上已卖完了，天气快冷下来，我们还没进到冬天的货，所以没有货卖，顾客也很少上门来。

“一天下午，我坐在卧室里关着房门勾开士米。陈老板以为我出去玩去了。这时候兰兰扛着一大捆布走到《大发》布店门口来，她已经累得大汗淋淋，身上的乔其纱连衣裙被汗水湿透了，紧紧地贴在身上。而陈老板坐在柜台里，只听见他对她大声说：‘哎呀呀，兰兰呀兰兰，你怎么扛得这么一大捆布起？看把你压成弯腰驼背的，压久了真会变成驼背子，如果变成了驼背子，那你就真的会嫁不出去的。你还不赶快放下来歇一歇。’

“兰兰听见陈老板跟她说话，可就来劲啦。她早把自己的职责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三步并作两步跨进店里来，把肩上的布往柜台上一放，立即回答他说：‘我就是想到你店里来歇一歇，你不会赶我走吧？你家老板娘子呢？’

“‘那里有什么老板娘子，你莫乱喊。当心她会揍你。’

“‘她不会揍我，你放心。我当着她的面也是这么喊的，她表面上装成生气发火，心里不晓得有几舒服。嘿，她嫁你还会吃亏嘛？你长得高高大大，又机灵又漂亮，谁不羡慕你。不过她长得也不错。跟你蛮相配。你们真是天生的一对，地造的一双。’她说得我心里甜丝丝的。

“‘你不要瞎说，她是有主的人，人家还有小孩子，我还见过她婆婆。’

“‘那你有没有见过她老公么？’

“‘没见过。’

“‘那你也不问一问。’

“‘唉，傻子，怎好意思问人家有没有老公吗。’

“‘嘿，她也许没老公。你喜欢她么？你不好问，那我来替你问。我来给你们牵线做红娘好么，赚你们这杯喜酒喝。不过成功后你可要多给点鞋子钱呵。’哎呀呀，她自己还是个少女，连丈夫面都没见过，居然敢替人家牵线，现在的女孩子也真胆大。

“‘兰兰，谢谢你的关心，这事用不着你操心，你自己的丈夫还不知道在那里呢，还是关心你自己吧。’陈老板笑呵呵地说。

“‘哦，你不用我关心，那你就来关心我，你给我介绍个男朋友。’

“‘我不知道你的要求如何？那你得先告诉我呀。’…………

“嘿，陈老板本来就是个见到石头都有话说的人，又碰到这个尖嘴刻薄，爱说爱笑的姑娘，真是瞌睡碰到枕头，他们越说越高兴，越说越离奇，从十二点半一直说到下午二点半，要不是《同兴》布店的老板娘找到店里来，他们还不会停嘴呢。《同兴》布店老板娘窜进门来大叫：‘兰兰啦兰兰，你这个死女俚，我到处找遍了你，毛坑里都翻了好几遍，你叫我找得好苦呀。’她又对陈老板说：‘陈老板呀陈老板，硬被你坑死了。你不晓得兰兰取出来的这捆货在我们店里压了一年多，今天碰到这伙顾客要，并出到了好价钱，叫这个死女俚到仓库里去取出来，人家顾客还在店里等着呢。真没想到她会被你拖在这里打嘛哇嚼蛆，嚼了这么整整一个下午。我到仓库里找了她好几遍，货又被她取了出来，把人家顾客给急跑了。唉，坑得我们没把这捆陈年压货卖出去，你说气人不气人！，你呀，真是个害人精。’之后她又对兰兰叫道：‘兰兰啦兰兰，你喜欢陈老板，我转去跟你娘说，劝你娘把你嫁给他算了。’

“‘喜欢呵，嫁就嫁，你气嘛？能嫁给他可还是好福气，就是要气死你老妈子去。’兰兰不怕她，并低声赌气地说。

“‘好啊，兰兰，你这个践货，还敢跟老娘顶嘴，你赶紧把货扛回去，等会儿老板会有好果子给你吃。’兰兰知道自己理亏，扛起布包低着头一声不响跟着老板娘走了，《大发》布店里这才恢复了平静。

“由兰兰使我想起了妹妹丽芳。她与我是异父同母的姐妹。她今年十八岁，实际上她只比我迟十五个月来到人间。她的命运比我好多了，因为她必竟知道她的父亲是谁。她父亲叫史天宝，原是我妈所在学校的校长。丽芳三岁时她父亲惨死在造反派的乱棒之下。她好就好在没有被母亲遗去，没有人骂她是‘私生子’。她父亲死后母亲再没嫁人。据说母亲是地主的孝子贤孙，又被打成了现行反革命分子，长年被监督劳动改造。母亲从没领过工资，每人每月只领取十六元钱生活费。丽芳就是靠这十六元钱生活费长大的。直到十一届三中全会后才给母亲摘了帽子，补发了工资。可是母亲又死积极，她不顾丽芳的强烈反对，坚持要把补发的工资一分不留地献给学校办学。而她本人的生活比过去好不了几多。母亲对丽芳的教育也是很严格的，丽芳在家里读书时，娘很少给她另花钱，就是在外面读书每月也总是按最低的生活水平寄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