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7.第226章 戒指(2/2)
“说说吧,报纸上那组吸毒照片怎么回事?”
历子瑜明锐的眼神落在历灵的脸上,不过是被他一看,历灵顿时觉得,无所遁形。
那一场恶梦突然又在眼前翻涌,她不可抑制的瑟瑟发抖。
“是历新…”
“他打我…”
“逼我…”
她卷起自己的衣袖,把累累伤痕暴露在历子瑜的视线里。
“这些,统统都是他打的…”
原本白嫩的胳膊上,阿媚紫紫,斑斑点点触目惊心。
还有许多是烟头烫伤。
历子瑜不由得叹息。
对于历灵,他虽然没什么感情,但至少叫了几十年的姐姐…
虽然这个女人心肠坏,爱算计别人,可她们毕竟在一起生活过三十几年…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饶是历子瑜这样身经百战的人,看过历灵身上的伤痕,还是不由得心疼起来。
“灵儿,如果我需要对你身上的伤痕进行拍照,以此来澄清历家人不是自愿吸毒的,你同意吗?”
历灵重重点头。
相比历新那个魔鬼,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历新除了打她,逼她吸毒之外,还让他那帮狗腿们侮辱她。
每天都是二十四小时不停歇的全方位伺候她,虽然她表面上还是女人,可有些东西,已然早就失去了它的作用。
不知道有多少个男人在她身上骑过,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品尝过那片朱唇的味道。
堂堂历家的二小姐,如今,早已是衰败不堪的残花败柳了。
即使历子瑜不借用他身上的伤痕,历新那里的那些照片,也足以毁掉她。
“拍吧,没关系的…”
她抹干净脸上的泪痕,乖乖蹲在墙角里,把身上的伤痕呈现出来。
照片拍完之后,历灵没有任何做作,拉好衣服站起来,看向历子瑜。
“子喻,历家的事跟我脱不了干系,既然他们可以炒作我吸毒,那么我戒毒,是不是可以帮助历家?”
历子瑜凝眸。
这个昔日骄横拔扈的女人,如今已然毫无半天强势。
他点头,晦涩艰难的叫她:“二姐,你真的打算一辈子呆在戒毒所里?”
历灵的眼神里爬满伤楚。
“子喻,这是我最好的归宿…”
“不是吗?”
“只有在那个地方,才不会有人歧视我…”
“我才不会觉得自己比别人脏…”
眼泪在眼眶里升腾,她却笑魇如花。
“记得替我告诉爸爸,以前的事,都是我的错…”
“我会好好改正自己,让自己配得上历严石的女儿那个称呼…”
“毕竟,我犯下的错太多…”
说话间,她已经拉好衣服,来到历严石的病床前。
“爸爸,虽然我不是您的亲生女儿,但我一直视您为我的亲生父亲…”
“那些使小性子的事儿,我以后都不会再做,再惹您生气了…”
“爸爸,您保重…”
历灵如释重负般长舒了一口气,换上如花一般的笑容,视线又一次落在历子瑜身上。
“子喻,好好对待羽菱,她是个值得你爱的女人…”
不等历子瑜开口,她已然离开病房,跟着等候在病房外的法院工作人员离开。
她回眸,朝着历子瑜微笑。
关于历灵的记忆,也许永远都停留在那一刹那间吧…
经历过更悲惨、更伤心的事,才会懂得别人的不容易。
如今的历灵,竟然能这样做,委实让历子瑜感动。
历家的人,果然个个都是好样儿的。
灯火阑珊,夜雨未歇。
夜色沉沉。
牧羽菱却始终没有出现。
历子瑜的疑虑越来越多。
突然想起历灵的话。
虽然不知道历新和牧羽菱到底说了些什么,但有一个时间她记得清清楚楚,今天晚上的十二点。
如今,离十二点已经剩下不到两个小时,那个女人会在哪里?
把父亲交其中一个士兵,他走出病房,去寻找牧羽菱。
雨依旧没有停,沥沥的下着,虽然不大,却足够冷。
想到她的关节炎,历子瑜的脚步越发快了。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血抽掉的多了,他有一种眩晕感。
扶住一旁的树站住身形,休息了一会儿。
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果,塞进嘴里。
还是有些喘,但是和牧羽菱比起来,没什么比她重要。
如今的历子瑜,唯一的念头就是找到牧羽菱。
也不过就是一天没见到她而已,心上却仿佛已经沧桑了万年。
不得不承认,牧羽菱对于他的影响力是巨大的。
一颗心向谷底沉去。
牧羽菱,你会在哪里?
他掏出手机,一遍又一遍的拔打牧羽菱的电话,始终无人接听。
许是他打的多了,电话关机了。
一想到牧羽菱和历新在一起的画面,他就觉得心被揪起来,生生的被人扯着。
一片又一片的疼痛。
如果牧羽菱和历新在一起了,他该怎么办?
他四处寻找,在空旷寂静的冬夜里,寻找着那抹属于他的温暖。
如果说之前历子瑜的心是冷的,已经死掉了。
那么,牧羽菱是给他温暖的那个人,令他的心死而复生。
新生的感觉很好。
可是,找不到历太太的感觉,很不好。
雨已然淋湿了他的发,他的眉眼,却还是没有牧羽菱的踪影。
离十二点只剩下不到四十分钟了,那个女人,到底会在哪里?
又一阵的眩晕感涌上来,历子瑜不得不停下来,扶住一旁的树休息。
他张大的嘴巴用力呼吸着。
清亮如墨的眸子却还是在四处寻找着那抹身影。
她有可能会去的地方已然全部找遍,却始终没有她的影子。
牧羽菱,你就准备这样消失在我生命里吗?
他突然想到一个地方。
拦了出租车,便直朝着那里赶去。
“师傅,麻烦您快一点…”
司机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大爷,看着头发和眉眼都是雨水的历子瑜,微微一笑。
“年轻人,你一直在这附近转悠,找人呢?”
历子瑜并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头。
“找你女朋友呢吧?”司机笑的一脸八卦。
历子瑜想了想,吐出两个字。
“老婆…”
那司机的眉眼笑的越发开了。
“年轻人,我告诉你,这女人啊,是用来疼的,你没事多哄哄她,她就不会跟你闹别扭了。”
女人是用来疼的。
这话以前历新也说过。
只可惜,他一味的对牧羽菱冷漠,还曾经做过许许多多伤害她的事。
如果历太太记仇,他该怎么办?
前排的司机又说了些什么,他一句也没听进去。
唯一记得的那句话,是“女人是用来疼的”。
那他又对牧羽菱做过些什么?
伤害…
冷嘲热讽是家常便饭。
甚至还巴不得那个女人离开她。
他的历太太那么好,为什么他一直没有发觉呢?
为什么他一直没有珍惜过她?
车子停下的时候,雨还没有停。
历子瑜下了车,缓缓走进去。
六年前,他曾经在这里做过一次演讲。
记得,牧羽菱曾经说过,就是那次演讲,让她对历子瑜一见钟情。
能让历太太一见钟情至死不渝的那个男人好在是自己。
如果是别人,错过了这么美丽的珍宝,他岂不是要遗憾终身?
在大门前顿了顿。
整理一下衣衫,抹去发上的雨水,他阔步走进去。
这所校园,他曾经也来过。
这里是历太太读大学的时光。
缓步而过,似乎,他就在这里和牧羽菱一同上学一般。
时光的画面辗转,他的目光落在那个演讲室里。
当年,他就是在这个房间里,意气风发的发表着自己的高谈阔论,豪言壮语。
而那个时候,他的历太太恰好一眼看到他。
推门。
门是虚掩的,没有上锁,他缓缓走上演讲台,站在那里,借着微弱的灯光俯视台下。
这里,是他和牧羽菱最初相遇的地方。
如果没有挽歌。
也许,她真的是个很好的选择。
可是,那个时候,他的眼里只有挽歌,又怎么容得下别人?
现在想来,如果早点知道挽歌不是自己救命恩人的女儿,他还会不会做出那样的选择?
站在那里,他宽厚的手掌一点点划过桌子,努力搜寻着关于牧羽菱的记忆。
二十六岁。
他是风华正茂的高官。
牧羽菱呢?
那该是多么遥远的事情啊。
无论他怎样伤害她,她竟然都一直坚持了下来。
坚忍不拔的历太太,为什么这一刻,你却要放弃了呢?
他站在演讲台上,喉头滚动。
“老婆,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在这里,我只知道,我好想你…”
“脑子在想你,心在想你,到处都是你的影子,连头发也在想你…”
“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好…”
“我对你不好…”
“可其实你知道吗?”
“我是不敢对你好。”
“你像是一缕温暖的阳光,照进我孤独清冷的生命里,而习惯了黑暗的我,却始终不敢把手伸向你。”
“我承诺过挽歌,这一辈子都会好好照顾她,会娶她,会庞着她,但是,我没想到,她死了…”
“而你,恰恰在那个时候闯进了我的生命里。”
“有人说,在对的时间,遇上对的人,才能成就一段爱情。”
“而我们,是在错误的时间里遇上了对的人。”
“起先,我排斥你,处处与你为难,其实我只是想你离开…”
“我在黑暗中孤独的太久,不习惯有阳光的生活…”
他站在演讲台上,指尖轻轻扣过光滑的桌面。
这里是最后他抱希望的地方。
如果历太太不在这里。
他连唯一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放眼望去,下面成排的桌椅被摆放的整整齐齐,独独,不见他想见的人。
“羽菱,回来吧…”
“我已经放不开你了…”
“历太太,以后,我一定会好好疼你,爱你…”
“我们已经浪费了五年的时间,人这一生很短暂,又能有几个五年可以供我们挥历?”
“羽菱,如果你在这里,就走出来,见见我,给我一个爱你、疼你的机会,好不好?”
回答他的,依旧是寂静无声。
这是有史以来,历子瑜说的最长的一段话。
独独,应该听到这段话的那个人不在这里。
他有些失望的走下演讲台,离开这里。
说到底,还是他不好…
如果当初,他可以对她好一点,一定不会是今天这样的结局!
历子瑜一离开演讲室,最后排的桌子便动了起来。
一直趴在地上的牧羽菱突然从桌子下钻出来。
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刚才历子瑜的话,她全部都听到了。
只是,他们已经被命运的洪流冲散,再也握不到彼此的手。
离十二点只剩下二十分钟了。
她站起身,重重坐回椅子上。
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下来。
历子瑜,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
为什么动摇我的决心?
你明知道牧羽菱爱你,只要你一话,哪怕是假的,她都会信以为真的。
可是你,你竟然说了这么哀伤的一段话。
她趴在桌子上,无声的哭泣着。
生怕让离开的历子瑜听到。
爱一个人很幸福。
被爱的人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事。
哪怕我们没有在一起相爱的时光,我依然会记得你。
爱着你。
至死方休。
门外似乎有轻微的响动。
牧羽菱却什么也没听到。
牧羽菱哭的抽抽嗒嗒,根本没有注意外面的动静。
她像条不会动的鱼一样趴在桌子上,及腰的长发散落在周身,像是黑色的海草。
疼痛一如这漫生的杂草,在她周身无尽的漫延着。
恍若凌迟一般,一刀一刀割着她脆弱的心。
刚才历子瑜的话,她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
听进去又怎么样?
又能改变些什么?
历新给她的时间,只剩下二十分钟了。
从这里到帝皇酒店,也不过就十分钟的路程。
她和历子瑜之间,不过就只剩下这十分钟而已。
她把自己蜷缩成一团,抱紧膝盖。
仰望天花板。
爱情是用来缅怀的…
历子瑜,我爱你。
因为爱你,所以,我更加希望你幸福。
只有你幸福,我的心才会是甜的。
她伸出手,掏出口袋里历新给的那枚戒指,扔掉红色的丝绒盒子。
套在手上。
鸽子蛋大小的钻石,在稀微的灯光下,闪动着耀眼的光芒。
下一刻,有细微的脚步声传过来。
嗒…
一下一下,敲在她的耳膜上。
仿佛是越过了千山万水一般,沉重而冗长。
“羽菱…”
牧羽菱显然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自己眼前。
隐在夜色里的脸,有一滴晶莹的泪珠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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