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纯色年代六（1/2）

顾西一向不喜欢医院，虽然谈不上什么厌恶的感情，只是单纯的不喜欢。这大概和几年前祖父在医院去世这件事情有关，虽说生老病死乃是常理，但是心底上却是依然有些芥蒂的。说她矫情也好，迁怒也好，事实就是如此。说穿了，就是找个发泄的口儿。人嘛，谁没有段中二史呢？

这时候的医院虽然没有几十年后的规模庞大，但也不算小了，至少相对这个人口不足万的小镇来说，的确是戳戳又与的了。而且现在她有点理解当时朋友口中所说的“不像医院的医院”是什么意思了。

从外观上看去，所谓的医院竟和周围的建筑完美的融合在一起，要不是反复对比利维特抄给她的纸条上的地址，她或许真的认为这只是某个人的家，粉色的墙壁上依旧是小镇的特色画作，很难想象这是一间医院。

餐馆离医院挺近的，步行也就十来分钟。还没踏入，顾西就已经闻到消毒水的味道了。皱了皱眉，收起伞，甩掉些水珠，顾西环顾四周，见到服务台后就径直地向值班的护士走去：“打扰了，请问兰茨·霍夫曼的病房在哪里？”

“好的，请稍等......是兰茨...霍夫曼吗？”护士从抽屉里翻开册子，手指对着名册上的名字一个一个点下去，“啊，在这里。在8号房。您只要往前走，穿过庭院就到了。”一边说，还一边指给她看。

“谢谢。”顾西笑着向护士点点头，然后向护士所指的方向走去。走到庭院的时候，顾西被迷住了。庭院里满是树木，只是因为还在二月的关系，环境显得有些萧条，但是在顾西的眼里，怕是别有韵味吧！若是春夏的时候，也必是一幅郁郁葱葱的好景致。

注意着各个门边的牌号，顾西很快找到了护士小姐所说的8号房。正要开门进去，门却从里打开了。

“西维尔，”顾西看清从病房里走出来的人，叫出了他的名字，然后问道，“兰茨好点了吗？”

“啊。早上就已经退烧了，现在刚醒。”将听诊器挂好，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年迈沟壑的脸上浮现出笑容，“我想兰茨一定很高兴你来看她的。谢谢你来看他！”

顾西没有说话，嘴角弯起浅浅的弧度，倒是有几分小家碧玉的感觉。

“说什么谢不谢的。我和莎莉他们一样都很喜欢小兰茨，他是个小天使不是吗？”顾西浅浅笑道。

“兰茨这孩子，大概是奥托和黛西留给我这个父亲的唯一的小天使了。”医生抬头望向阴雨连绵的天空，奥拓夫妇的画面像是走马灯一样显现在自己的脑海中。儿子的死一直是他心中的痛，可那却是一场无法避免的事故！

“也不知怎么回事，兰茨就黏上了你，让我这个祖父的都有点吃醋了。”说着说着，医生笑了起来，鼻下的胡须随着抖动。

“兰茨很可爱。”顾西垂着眸子说道。关于兰茨的父母，顾西只是听莎莉当初提到过，但是详情却是不甚理解。

“不管怎么样，总之谢谢你了，西。你真是他的天使！”感叹着说完，医生拍了拍顾西的肩膀后转身离开了走廊。

等到医生的步子离去了，顾西低着眸子轻轻地说道，“与其说我是兰茨的天使，倒不如说兰茨是我的天使才对！”，而后轻笑了声推门进去。

兰茨百无聊赖地躺在病床上，睁着湖蓝色的眼睛望着上面的天板不知在想些什么。其像实他这个年龄段的的孩子，也不会想些太复杂的东西。顶多在虚弱的时候，想想爸爸妈妈的样子。只是他怎么想，却只能大概地想出个轮廓。像是灰灰的影子一样，长了什么样的眼睛，什么样的嘴巴，他却又记不起来了。明明家里有爸爸妈妈的照片，明明不会忘记他们的长相才是。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睡觉的时候想不出来呢？

咬着手指头，整张小脸纠结在一起。

这就是顾西进来看到的兰茨。于是她忍不住笑出声。

“西！”轻微的笑声将兰茨唤醒，看到进来的人，兰茨睁大了眼睛，惊喜地大叫。“你怎么才来？！”兰茨嘴上抱怨着，但心里却乐开了。

“嘘——”将手指竖在唇上，示意兰茨小点儿声。

兰茨也有样学样，两根食指竖起。

将伞放在门后的桶里，顾西抱着保温杯做到床边的椅子上，“昨天莎莉和卡尔不是来过了吗，所以今天有我来陪你。”

“怎么样，身体上舒服了吗？头还痛不痛？”

“嗯。祖父说已经没关系了。头也不痛了。”兰茨骄傲地说道，随后小声地对顾西说道：“西，我睡觉的时候梦到了爸爸妈妈，可是......我记不清他们的样子。你说这是为什么？西。”

握着保温杯的手颤了颤，放下保温杯，顾西搂住兰茨，柔声说道，“抱歉，宝贝。我想你只是太虚弱了。下次睡觉的时候你会在梦里看见爸爸妈妈的。”亲吻了下他的额头。

“好了，不说这个了，你得好好补补，瞧我给你带了什么？”

顾西将保温杯打开。很快的，整间病房里都散发着汤的香味。和顾西当时喝的一样，也是高蛋白的清汤。

“是利维特做得吗？”

“当然。”

兰茨眼巴巴地盯着保温杯里的汤，“昨天沙利和卡尔来的时候没有带！”兰茨向顾西抱怨着。顾西好笑地刮了下他的鼻子，“你也不想想昨天是什么时候了！大晚上的吃东西对身体不好！。”小心地舀出一碗，舀起一勺轻轻吹了下递到兰茨的嘴边，“慢点儿，小心烫！”

兰茨可管不了那么多，直接一口吞掉，结果烫到了，伸出舌头不停地哈气。

“不是叫你慢一点吗？怎么还那么急？”顾西到了杯温开水递过去，“来，慢慢喝。”这时，兰茨才听顾西的话，缓缓地喝下杯中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