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纯色年代五（1/2）

雨珠一滴一滴连成细线，拍打在玻璃门外，形成斑驳的水渍，顺着玻璃窗落下，化为波粼。

已经连续下了四天的雨，整个小镇沉浸在一片阴冷之中。虽说气温有些上升，但是一到下雨，气温又开始有降下的趋势。

米腾瓦尔德位于巴伐利亚州的南部，而顾西的老家属于长江以南。同样是南方，但下雨时给人的感觉就是不同。

江南的雨，向来温润、柔软、纤细，但同时也是最可怕的，因为人们总是在不经意间就已湿了衣衫。

但在米腾瓦尔德，却又不同。那里的雨更像是率性的小伙子发脾气，激进后又归于平静。所以现在的雨很大。

总之各有各的的味道，各有各的美感。

顾西正在整理着餐桌上的桌布，因为下雨的关系，这几日并没有什么生意，而且今天正好又是进货的日子，所以利维特特地给他们放了一天的假期。

兰茨因为发烧的原因，西维尔将他安在了医院。于是，顾西也有了空闲的时间。卡尔和莎莉去镇上的教堂了。原本她也挺想去参观一下教堂来着，但是看看外面的雨，叹了口气后就放弃这个决定了。雨天参观什么的真是没什么*！于是依旧呆在这里，整理整理或者看看书。书是从莎莉的书桌上拿的，全是德文，对于顾西这个半吊子来说，看起来还有些吃力。

顾西在这里工作后，就一直和莎莉住同一间房，利维特在莎莉房间里又摆上了一张钢丝的网床，大小和大学寝室里的差不多。

能在陌生的国度得到帮助实在是一件及其幸运的事。顾西也不会去纠结着是否生活的好。

做为回报，她越发地努力的工作。自然，相比于几十年后，现在的工作量根本就不值得一提！所以说除了时光的转换，顾西的生活节奏并没有被打乱多少。

将停业的牌子挂好后，顾西径直坐在了柜台前。柜台上摆着一杯茶，是周蘅雁寄过来的龙井。虽然在这里有些不伦不类，但顾西不介意就是了。手指触摸着泛黄的书页，在时间的摩梭下，纸质有些软化。不像刚出版的书籍，一不留神，指尖就会被书页划下一道口子而落下鲜红的珠子。

餐馆里很安静，和外面淅沥的雨声形成鲜明的对比。关上门后，像是隔绝了外面的一切。顾西难得坐下来享受宁静。

忽的，玻璃门上传来一阵敲击声，一下接着一下，沉闷而又厚重，震得门上的风铃胡乱的晃动。一旦沉浸在书中，顾西是很难自拔的。过了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于是急急忙忙地放下书本去开门。

“今天餐馆不营业。”

看也不看，顾西就随意脱口而出。

“嗯？”

略带磁性的声线入耳，顾西的耳朵竟有些痒。忍不住抬头望向眼前的人。不禁呆了下，那是一个很英俊的男人。

于是咬了咬嘴唇，歉意地说道：“如果是用餐的话......真不好意思，今天本店不营业。先生。”

身着黑色大衣的男人，衣着严谨，一丝不苟地站在门口，并没有因为顾西的话而感到任何的不快。反而是饶有兴趣地看着顾西：“东方人？”

“...是的，先生。”顾西轻声答道，眼神毫不软弱地直视着男人灰碧色的眼眸。他的眼眸很漂亮，让人忍不住深陷其中，就像是一个陷进。

“呵呵。”

男人轻笑出声，听不出来是讽刺还是嘲笑。可那声音却是非常的好听。

“我知道。”男人瞟向旁边的牌子，看着顾西不甘示弱的样子，顿时觉得有趣，“但是——”拖长了口音，故意的缓了缓“我要是进来，你是要把我赶出去？现在可是下着雨呢”说着下巴还一撇外面的雨。

老天爷非常不给面子，雨下得越来越大了。

顾西这才注意到男人的大衣的衣角上有些湿，手中握着的伞的伞尖还不断的有水滴滴下。

马上将半掩的门打开，“快请进！”

男人挑眉，跟着顾西进去。将雨伞随手挂在了旁边的挂钩上，任雨水淌了一地。

“您喜欢坐哪儿，先生？”顾西侧过脸，平静地看着男人，脸上丝毫不见异色。

“随便吧。”男人环视了下整间餐馆，食指抵着下巴，然后一指，“嗯......就那儿吧！”

顺着男人手指的指向看去，那是一张角落里的桌子，很隐蔽。一般情况下，很容易让人忽略。

顾西领着男人走向了那张餐桌。

“今天是不营业的，所以利维特他不在。您是要......”

顾西小心地看着男人，再次向他说明了情况。这人确实生得好看。俗话说男看鼻子女看眉，他的鼻子很挺很直。这样说来，欧洲人似乎都是这样的。而且他的眉眼也是格外的精致。嘴唇很薄，据说嘴唇薄的人也是薄情的，不知道他是不是这样的人？他的肤色比起卡尔来还要深些，偏向于小麦色。

“给我来瓶最烈的杜松子。对了——”，顿了顿，接着道，“要加冰块。”

男人随手翻了翻桌上的菜单，结束道：“暂时就这样吧。”

顾西转身回厨房取冰块，男人的眼神停在了她的背影，不过一秒又转移到窗外的雨。像是什么也没发生。

将取来的冰块全数倒入男人面前的酒杯中，然后又倒上新开封的杜松子，这是餐馆里所有的酒中最辣的一种。

男人的手修长白净，骨节分明，指甲被修剪的圆滑干净。在顾西眼中，这是一双很适合弹钢琴的手。而弹钢琴的人都是优雅的人，至少顾西是这么认为的。

见男人并没有其他什么要求，顾西将酒瓶放在男人的左手边后重新回到了柜台前坐下。原本冒着热气的茶已经凉透，顾西皱了皱眉只好再次回到厨房。

顾西这次穿过餐厅，男人的眼神一点也没分给顾西的背影。只是一口一口地喝着酒。突然发现在桌子旁放着一块干毛巾，凝视了下，拿起来放在鼻下嗅了嗅，是新的。

眼神望向厨房那块，神色莫测。

重新泡好的龙井冒着热气，顾西双手捧着茶杯，小心的抿了口。

周蘅雁送的龙井绝对是真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