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传闻（1/2）

祁衡本在教导叶郁。

自从他们师徒二人的名分定下之后,不仅是内外武学,还有诸多文杂修习,自然都全然由祁衡来负责了。尤其因为叶郁内功法决为道家《长生诀》的缘故，祁衡为让他在外出修行之前能有见得，对天下道统多少有多明白,还要和内功之法有所契合，便特意将黄老学说重点教论与他。前些日子两人算是囫囵个儿的将老庄两著通览了一遍,如今讲到了《列子》。

“……其言曰：有生不生，有化不化。不生者能生生，不化者能化化。生者不能不生，化者不能不化,故常生常化。常生常化者,无时不生,无时不化，阴阳尔，四时尔。不生者疑独，不化者往复。往复，其际不可终；疑独，其道不可穷……”

待到叶郁顺利流畅地背诵完这一篇《天瑞》，祁衡才缓缓睁开眼睛。

方才他闭着眼睛来听，叶郁背诵的声音并不平直，显得生冷坚硬；也不情感太过外露，显得不够心气镇定。他的背诵很有几分韵律，那韵律不随断句起伏，而随其中真意勃发而有上下。

可见叶郁不仅用心，而且多少有点点的明白。

这是祁衡昨日布置给他的功课，该讲的昨日也皆尽讲了，大概还是那些‘生死’、‘变易’的东西，只不过尤其说了个体，引了《黄帝四经》的内容，让祁衡由此还将《韩非子》开了个头而已。祁衡并不会刻意地去要求叶郁将那些内容‘反刍’给他，在他看来，叶郁年纪毕竟还小，如果日日迫他绞尽脑汁来思考应付，倒不如单令他厚积便可，到了他真正行走江湖的时候，早晚有薄发的一日。

待到《黄帝四经》说完，就该歇歇这些黄老之学，正好开说《韩非子》，再算算时间，便该是可以将叶郁领出去行走了的。只不过恐怕还等不到《列子》讲完，他就又要离开飞仙岛一趟了。

祁衡今日将《列子》内的《黄帝篇》说罢，便放叶郁独自修习去了。

叶郁虽然师从于他，祁衡却也并不禁止他所接触的，尤其是武学。

如今叶郁沉溺于叶氏藏书阁的诸多剑谱之中——不得不说，叶郁当年能够自学，是他天赋异禀，也是他并无权限拿到什么太高深的武学典籍，否则根基不稳，伤及自身也是一件平常事。而如今有祁衡将他过往一些不得当的动作、习惯矫直，又有以高览下的能力将那些剑谱上的招式深入浅出地讲解给叶郁，自然让这个初窥门径的小孩子沉溺于此，不可自拔。

叶郁平日完成了祁衡限定的功课之后，就会反复琢磨那些剑谱上的剑术。

祁衡也是明白叶郁这种心情的。

他当年初学的时候，也有着观遍百家，爱好‘临摹’前辈们剑法的时候。这也是一个学习者不可避免的过程，如今叶郁还没有到走火入魔的地步，待到快过了界了，再敲打敲打不迟。

祁衡自己初入此门的时候，是被家中长辈，诸如父亲族叔一流管教的十分严苛，一步一步，都是按部就班走过来的。他本身深受其害，也就不介意叶郁多碰碰壁。

至少，叶郁的行为在他的许可之下，也就不会避讳为难于向他请教，而祁衡小的时候，都是自己偷偷摸摸地去‘品阅’，有时候出了什么差错，不仅不敢向父辈坦白，还要苦思冥想地去自己解决，匆匆把尾巴打扫干净。

祁衡回忆里的片段并不多，这让他虽然有些感思，但还是觉得如今的日子更好。

尤其是，他有不少能够操心的事。

人有烦恼的时候，反而会显得更加‘活气儿’。

祁衡每日不敢懈怠于叶郁的修行是其一，其二，自然便是那个已经被西门吹雪追杀不歇的陆小凤。

当日陆小凤问过祁衡法子之后，喝着小酒，也是狠了狠心，才将事情七七八八地说给了祁衡。因为祁衡这个人的来历，其实是太不清楚了的，不论是出生、师从、亦或者是其他，偌大的江湖竟都没有听说过；而他的存在，除了当年因为吹雪剑一事扬名之外，竟也没什么了。

尤其是祁衡时长会消失一段时日，且每次再度出现，剑道都有进益。

是真的都在静流崖下闭关么？

而且作为一个剑客，在和叶孤城、独孤一鹤这样的绝世高手比斗之后，竟然也没多少人知道这些事情，也是足够奇怪了的。除非这个人，是真的不在意声名几何。

祁衡是这样的人么？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