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这一别生死永隔（2/2）

上尉不由得深想，这个小镇能有这么多的幸存者，在他们身上说不定能找到应对细菌变异的秘密。

由于存了这点小心思，上尉对待救人这件事格外积极，然而，飞机的数量有限，无法一次性带走全部幸存者。

上尉决定分批运输，田盛等人对此没有异议，所有人被分成三拨。

兰叶和郑医生都被分到第一拨，但郑医生还要照顾伤患，坚持要留到第三拨再走。田盛劝说无果，只得由他去。

他们先将那些伤患送上飞机，再让剩下来的幸存者排队上飞机，就在此时，一个小兵从机舱里跳下来，大声喊道：“报告首长，刚刚接到气象总台的警告，这里马上就会爆发泥石流，请尽快登机离开！”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震得所有人都方寸大乱，大家顾不上排队，争先恐后地涌向直升机，生怕自己会被抛在这里等死。

士兵们立刻堵住舱门，田盛嘶声力竭地大喊，希望大家都能冷静下来，只可惜所有人都被泥石流这个噩耗吓坏了，拼着被踩死的危险也要挤上飞机。

上尉直接拔出手枪，扣动扳机，朝天空鸣枪示警。

砰砰的枪响，震耳欲聋！

上尉怒吼道：“再吵下去的话，老子一枪崩了他！”

众人瞬间安静下来，看着上尉手里的枪，惊惧不已。

见到大家都不动了，上尉这才满意地收回枪，沉声说道：“直升机的数量有限，能带走的人也有限，你们自己做个决定，谁走谁留。我只给你们十分钟的时间，如果还没决定好，你们就全都留下来，老子谁的死活也不会管！”

众人：“……”

飞机能带走的人数最多只有三千五百，将近三分之二的人都只能留在这里等死，这真是个残忍的抉择。

田盛的心情很沉重：“时间不多，废话少说，自愿留下的人请站到这边来，我会逐个进行登记。”

大家面面相觑，全都沉默不语，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不是谁都有直面死亡的勇气，在场的人，大多是渴望活下去的普通人。

如此沉寂了三分多钟，就在田盛打算劝解他们几句的时候，第一个自愿者站出来了——王忠。

他的嘴唇严重开裂，渗出丝丝鲜血，笑容却一如既往的憨实：“俺的家人都死了，俺再活下去也没啥意思，就这样吧，挺好。”

夕阳的余晖落在他身上，在他黝黑的脸庞上镀了一层金色光辉。

这一刻，兰叶心底的某一处被触动了。

这个平凡了大半辈子的庄稼汉子，却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绽放出了无与伦比的温暖光芒。

又有几个人站出来，他们的家人全都在地震中死去，活着对他们而言已经没有太大意义，倒不如用这个机会成全别人的希望。

过去了五分钟，自愿留下来的人还不足三百。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儿站出来，目光落在田盛身上，声音沙哑：“如果我留下来，你能否保证替我照顾我的小孙子？”

田盛看了看站在他身后的小男孩，郑重地点点头：“我保证，可以。”

老头儿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又交代了孙儿几句话，然后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中走到王忠身边站定。

又有一个年轻妈妈找到田盛，哭着将自己的孩子托付给他照顾，然后也选择了留下。

一个接一个的人站出来，将生存的机会留给了最重要的人。

这场景太过悲伤，眼泪倾诉着对彼此的依恋不不舍，田盛别过脸去，不忍再看下去。

时间到了。

田盛带着三千五百幸存者登上直升机，临走之前，兰叶站在机舱门口，朝着所有自愿留下来的人鞠了一躬。

谢谢你们，让我再次相信人性中的美好。

天空乌云密布，豆大的雨水狠狠砸下来，地面开始震动，有人大喊“泥石流来了！”

舱门被关上，直升机们先后升空，留在原地的自愿者们疯了般追着直升机奔跑，这一别，便是生死永隔。

兰叶站在窗前，静静看着下面越来越小的黑点。上尉神色复杂：“我原本以为，你们会为了争取离开的机会而大打出手，没想到你们比我想象中勇敢得多，这些人……都是英雄。”

兰叶擦掉眼角的湿意：“不，他们只是普通人。”

雨越下越大，泥石流冲倒无数树木，不顾一切地从山上狂奔下来，如同猛兽般，吞没了整个安水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