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何必再见（2/2）

她明白靳柔的意思，可临到事头她又开始胆怯，想不明白是否真的需要等他醒来。

她跟simon说的，她只是回来见他一面，亲自确认没有什么大问题就好。

现在靳柔也说了，许越城没什么大问题，只需要静养。

人她也算见到了，那还要怎样呢？

何必再见。

何必再起波澜。按照林谨本来的计划，虽然她本来也没什么计划，但她想的就是只是需要看上那么一眼，其他例如祝融的人知道了也没什么。

但是要跟许越城本人亲自对上，她没有想过。

沉默了很久很久，林谨有些疲倦的挥了挥手：“你们出去吧，我一个人静静。”

路与雾还想说什么，却被靳柔拉住了，摇了摇头示意算了。

几人依次推出了房间，离开时路与雾有些不满，低低的说，“那她是什么意思，跑回来了削个苹果还要再走吗？”

她年纪轻，行事偶尔还有些莽撞，说话也坦率，想到什么是什么了，有几分靳柔年轻时的影子。不过其实靳柔现在年纪也不大，二十还没过半，但人到底是稳重起来了。

谁知这句不轻不重的话像是立马戳中了靳柔的底线，她的表情瞬间凝固了起来，甚至算得上是冷酷。

哪怕她的眼角还带着红，神色却严肃利锐了起来。

那双眼睛冷冷的看着路与雾，对方瞬间出了一身冷汗。足足有三秒钟，她才不带任何感情的低声说道，“再让我听到你说林谨半句不是，你就立马给我收拾东西滚蛋。”

路与雾愣住了。

不知道是不是靳柔看着路与雾总有看着自己以前的感觉，靳柔对她一贯都比较纵容照顾，路与雾跟了她这么久，打错小错都犯过，但靳柔是一次都没斥责过她。

如今却直接下了如此狠的话。

路与雾整个人都懵了。

大概是靳柔也感觉这句话有些太重了，皱了皱眉，才又缓声补充了句，“……林谨与越城经历过的事情不是你我可以评价的……没有她，也不会有今天的许越城……无论林谨做什么，城哥都不会说什么，你怎么好乱说话。”

几人离开了房间，带上了门，于是室内又只剩下了许越城跟林谨两人。

直到她手上裸露的苹果都开始氧化，泛起了黄，她才站起身来，缓慢的走出了书房。

病床上的人依旧安静的沉睡，并不知道在短短的这十几分钟发生了什么。

对于沉睡的人来说，特别是脑震荡还在观察期的病人来说，大概十分钟是一个完全虚无，近乎于不存在的概念。

林谨慢慢的拖着有些迟钝的步子，走到许越城的床边，将那只苹果放在床头柜上，蹲下身子。

她看着许越城闭目沉睡的侧脸，轻轻的说：“我走啦。”

然后又是一阵无言。

“看的出来你过得很好，完成了你的梦想，我也算放心了。”

窗外的绿萝在阳光下泛着好看的翠绿，有风吹过，窗帘被鼓起翻转，复又落下。女生把下巴搁在柔软的床单上，摸了摸许越城因为输液有些冰凉的右手。

“……我在旧金山读完了舞台设计，马上就要毕业了，布置完毕业展应该会跟同学去丹麦，做安徒生的话剧舞台。我很喜欢安徒生，你知道的，你也很喜欢安徒生，现在我可以去做他的话剧了，也算我的梦想快要完成了……你也可以放心了。”

“听说丹麦的气候偏冷，夏天也不会很炎热，我会好好穿衣服的。”

“三年前没有好好告别，是我怕一说话就会分崩离析任何想法……我不敢面对你，也不敢面对离开，更不敢直面离开你的心意。告别对我而言太过残忍，所以只能委屈你了，抱歉。”

“以后你面向西方的时候，那就是我所在的地方了。”

“我会在比你晚七小时的时间里，永远的祝福你。”

林谨说完，轻轻的吻了一下许越城的指尖。

那指尖修长，是给她弹过琴擦过眼泪的指尖，也是一手吉他收获了万千粉丝尖叫的指尖。

她站起身，将他的手放进了被子里，转身离开。

三年前就已经做下的决定，如今不过是直线执行，何必再做重复，另起波澜。

已经分别的人就不要再见了，徒增伤感。

林谨细心，进屋坐下就察觉出了小柔的地位已经不同一般，想来三年一过她已经成为了什么领导者的角色了，只是没有说破。

许越城的身边已经更新换代，没有必要让她一个过去的角色又再惹是非。

她不想再承担那些菲薄谩骂。

谁知没走两步，病床上的人却突然有了动静。

许越城动了动，又恢复了平静，随之还有些困倦的睁开了一点眼睛，复又合上，又睁开。

持续了几个来回，他似乎是终于恢复了清醒，将神智从梦境拉回了现实，看向天花板，随后转过了头，看向床边的背影。

那背影十分熟悉，许越城没有多想，在头痛欲裂中沙哑的开口：“靳柔，给我倒点水。”

他脸上还带着点疲倦，睡眼惺忪的视线还没有聚清焦距。

等了半天，那个背影依旧没有动静，他有些疑惑的重复了一遍：“小柔？”

那嗓子是真的沙哑，显然是带着沉睡了许久后的干渴。

背影沉默了片刻，还是缓慢的转过了身。

她走到桌案边，倒了一杯水。

许越城坐起一点身子，接了过来喝下去了大半，这才抬起视线看向她的脸。

林谨套着那件灰色的宽大卫衣，下身是遮不住的白色丝绸裙子，层层叠叠的裙摆压在卫衣下，黑色的头发散了一肩。

此时此刻素净的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两人的视线就在空气中相撞，凝固。

一眼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