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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往事如烟(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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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起来,双双做鬼已经半个多世纪了。尽管她面容青春俏丽,可真要论年纪,背地里喊她“双双奶奶”也无妨。

从断崖上坠落时,仿佛有一只大手,扯着自己的背往下拽。她的全身没一处能够着力,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那一刻,虚空无比广大,大得让人恐惧。巨大的风从下面往上吹,又冷又烈。

摔入浅滩,水花四溅,一声巨响,回荡不息。双双感到半秒的剧痛,当即眩晕了。世界像是喝醉了酒,七扭八拐地打着转儿。山崖东倒西歪,树木摇摇晃晃。仿佛一阵闷雷,在双双脑中轰鸣,仿佛无数团湿漉漉棉花,塞进脑袋。她的眼前蒙上黑暗,整个世界被吹熄了蜡烛,连星光也灭了。两眼一抹黑,什么也看不见。她仅剩的知觉,感觉到波浪在往自己身上窜,宛如讨好主人的小狗崽。波浪冰凉冰凉,沿着衣裳儿一寸一寸往上爬,爬着爬着,双双头一歪,脑袋浸入水中,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次醒来时,她在一间屋子里面。没有被子,没有药汤,没有床。没人拯救双双。她有些迷糊,像睡了太久,不知何年何月,身处何地。她穿着那件珍贵的旗袍——旗袍没有一点污渍,洁白如雪——站在尚仁当铺的柜台中,双脚离地一尺半,恍恍惚惚,如同一团人形的柳絮。

尚仁当铺?匾额上写着几个鎏金大字“尚仁当铺”。

双双没来过当铺。她听说城里有一家当铺,把家里的玩意儿拿去,就可以换钱来。若是不要了,钱便拿得多。若往后还想要回来,那钱就少一半。有时还拿不回来。记得过年关的时候,为了交租,刘大伯瞒着刘嫂,当了两个藏箱底的银耳环,刘嫂发现了,在村子里又哭又闹,坐在地上双手猛拍地面,像野猪一样嚎,一身尘土,满面泥巴。刘伯跪下了,她还不依不饶。也是,女孩子家的嫁妆首饰,岂是你随意动的?

当铺也真奇怪,像个监狱。一格格木栅栏,拦在柜台上,连着天花板,将顾客隔在外头,诚心把自己关在监狱展览似的。那柜台又特别高,唱当先生坐得也高。来当东西的人,全都仰着头,苦哈哈地陪着笑脸。三寸不烂之舌说破了嘴,说干唾沫,也多不了几个铜板。

那身穿黑色对襟褂子的光头圆脸唱当先生也不费唇舌,拿起一枝钢笔,翻来覆去地看,看完一遍,把东西倒转过来,覆去翻来地看,要是来路不明,简直要当场破案。末了,瞅了瞅眼巴巴的客人,拉长了音,摇头晃脑地问:“要~多~少?”

苦瓜脸客人哈了哈腰,一摆长衫的袖子,拱手道:“您看着给?三块?”

唱当先生轻蔑地一笑:“三块干脆不要!”

“旧是旧了点,但这是西洋华脱门牌的,当年洋买办送的,要不是内人急病要钱,我可舍不得当!”苦瓜脸客人说道。

唱当先生举起那黑身金盖儿的钢笔,对着阳光照了照,又用手指弹了弹,一声如闷鼓的“嘣”。唱当先生为难地说:“这成色也忒——”

“您就行个好吧!”

“得嘞,算我吃点亏,给您捡个便宜,”唱当先生一拍桌子,朝店门内写票的先生一使眼色,“写——”

白胡子一大把的写票先生赶紧提起毛笔,在砚台上蘸了点墨水,顺了顺笔尖,悬臂悬腕地将笔尖对着当票,目不转睛。

“——写!洋人打造,黑身儿金脑袋,两成新铱金护指套一枚!”

苦瓜脸顾客傻了:“——这不是钢笔吗?”

当铺人来人往。形形色色的人来到这里,带着五花八门的神情,说着奇形怪状的话语,当掉应接不暇的对象,继续各自光怪陆离的人生。

双双起初饶有兴致。鼻涕小娃踮着脚,小心地把檀香炉捧上柜台,拿了钱一抹鼻涕,便冲向药铺,没几日,又哭哭啼啼地披麻戴孝,拎着当票来赎炉子,准备卖了换棺材钱;满身酒气的大汉推搡泪流满面的妻子,将柜台拍得砰砰直响,喷着酒气要典妻。掌柜不敢胡来,好生相劝,咱这什么时代了?不好典妻呀!大汉怒不可遏,老子当年典过,没人敢说不行!掌柜连连作揖,大兄弟,那是旧社会,现在不行啦,您就行行好吧,放您妻子一马吧。那丰满女人忽然横眉一竖,炸雷似的说,当了!当了!老娘就算当了,也比跟着你好!大汉一拍手说,这是她要当!说罢,摇摇摆摆地走了,连典当的手续都忘了。女人在当铺坐了一天,掌柜没敢怠慢,好吃好喝伺候着,第二天清早,酒醒的大汉敲开当铺的大门,抽了在座椅上打盹的女人一巴掌,骂骂咧咧地将她拖回家。

看到这些,双双也难受。一难受,就胡思乱想。她不懂人们为什么都这么凶狠。大家看似吃饱了,却好像永远吃不饱,永远要抢。她想起沈复,想起石塘村的家人邻居,他们似乎不会这样。可他们没有了。世界仿佛在一夕之间颠倒了,陌生了,不认识了。

双双胡思乱想的时候,时光过得飞快。这不是修辞的形容,时间真得飞速过去。当双双站在唱当先生背后走神时,所有人的速度像是快了十倍,只看见模糊的影子飞进店来,在柜台前抖来抖去,发出叽里呱啦的尖利声音,没过几秒,模糊的人影就如翠鸟一般飞走了。无数人影全都看不清面目,在走神的双双面前纷飞不息,有的顺着楼梯飞上楼,又飞下来,有的巡逻似的在店里绕一圈,闪出去了,如同误入死路的蝙蝠。只有唱当先生趴在桌面上午睡时,他的面目才清晰一小会儿,但胸膛起伏极快,像体力耗尽时的大喘气。

人影飞速穿梭,就连日月也起伏得飞快。走神越投入,日月就转动得更快,就像杂耍变戏法,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大手,藏在地平线下,它一使劲儿,太阳就从左边跐溜一下抛到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掉到右边地平线下面,被看不见的右手接住了。天幕在这一刻也变换了颜色,黑漆漆的,星光闪闪。大手变了个戏法,将太阳变成了月亮,又从左手边甩了上去,在夜空中划了另一道弧线,掉到右手边去。很快,左手就要抛太阳了。很快,左手就要丢月亮了。太阳,月亮,太阳,月亮,看出神了,再一凝神,定睛一瞧,哟,原本穿着厚厚的羊毛夹袄、手捧着暖炉、脚穿狗皮靴、不住哈气的唱当先生,竟然换上了麻布背心,踏着拖鞋、摇着草扇,满头大汗地哼曲子。时间如流水,一不留神便流走了。

当铺门口本是一片荒烟蔓草的空地。但双双在走神期间,恍惚瞥见那里热闹非凡。无数马车长工来来往往,尘烟弥漫,日夜不休。不一会儿,魏然壮丽的大宅子就像雨后春笋一般,以目光可见的速度长了出来,仿佛这片荒地有生养豪宅的土壤。高楼眼看着起来了,宾客流水般聚拢,马车、人力车堆在宅前大门,灯笼经久不息,大宴宾客,不舍昼夜。一波散了,另一波又来,欢声笑语、歌舞升平,声色犬马,红光绿火,刺得眼睛发麻。双双干脆眼睛一闭,什么都不想,仿佛堕入东海的无底归墟,在阴冷的黑暗中徐徐下沉。没有声响,没有光芒,她仿佛看见被罚在归墟思过千年的水神共工,头倚着岩壁打瞌睡,大概以为天帝伏羲看不见,该不该叫醒他?双双也不知道,犹豫间,共工听到声响,立马睁了眼,赶紧正经危坐,摆出反省的姿势。双双被他一惊,猛然醒来,这一睁眼,时光不再。

当铺已经不是当铺了。柜台上的木栅栏已经拆了,上了漆的家具斑驳老旧,一尘不染的地面满是沙土,精致的花瓶、字画、香炉、桌椅没了踪影,屋子空空荡荡。原来屋子也会老,双双想。

里屋走出来了一个圆脸、细脖、浓眉的女人,她探出脑袋,往门外看了看,小心翼翼地揣着一包裹,踮着脚,跑到堂内东边的红木柜子前。她又回头看一眼,匆忙打开柜子下格的抽屉,撅起屁股,将手伸到最里面,皱着眉头一使劲儿,咔哒一声,仿佛开了什么暗格。她连忙解开包裹。里面是一小把首饰。双双眼尖,看到自己的银钗子。女人手忙脚乱地将那一小把首饰往暗格里面塞去,每塞一次,都使了好大的力,她的脸紧紧贴在柜子上,被柜子挤压得变形。汗涔涔的脸沾湿了光滑的板面。

这是我的。双双想告诉她。可还没开口,门口就传来脚步声。那女人慌乱地关上抽屉,将包裹的布丢到柜台后面,站直身子深吸一口气,理了理发辫。一个矮壮的男人踏进屋子,他穿着高筒长靴,每一步都像是敲鼓似的声音响亮。

“柳春,我们又来啦!”矮胖子笑嘻嘻地说。

柳春没给他好脸色,白了一眼,看往向别处。几个农民样的人,提着大铲子跟进来。

“柳春啊,你也别怨我。都是上面的决定。你们剥削了人民那么久,现在不就是把剥削的财产还给人们吗?你们好好配合,争取个觉悟高的先进典型,上面也不会怎么你,”矮胖子苦口婆心,“听说邻镇的赵掌柜被整得可惨了。你再看看你们家,一个个白白净净。我现在虽然奉组织命令,查抄你们的不法财产,可情面,给得足呀!”

柳春的鼻子“哼”一声:“连墙都铲了,还有脸说情面?晚上透风,冻死娘俩了你晓得不?也不知哪个丧天良的,说咱家墙里有银元……”

矮胖子嘿嘿一笑。“姑奶奶,奉命行事。您也别跟我计较,”他面色忽然一沉,“要是有什么,赶紧给我,万一被老田搜出来,就不好交代啦!”

柳春面无表情:“你们连我陪嫁的镶玉夜壶都端走了,还有什么剩下?”

“哎奉命行事嘛!”矮胖子朝身后一挥手,“你们几个,跟我来,昨天东厢房挖半拉,今天手脚麻利点,东西房都给查了,少给姑奶奶添麻烦!”

柳春双手抱胸,面色冷峻,站在红木柜子前,一声不吭地看着矮胖子他们鱼贯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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