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少女的画像（1/2）

();

魔女艾米拿命来！

沈明喊叫着，扑向正在修剪指甲的艾米。艾米头也不抬，旁边桌子上的茶壶就奔着沈明的脸飞了过去。

砰的一声巨响，茶壶碎裂在沈明的脸上，热水浇了他一头，鼻血也趟了下来。但沈明的势头却没有减弱，眼见着沈明的双手就要抓住艾米，艾米的藤椅突然站起来托着艾米移开了。沈明铺了个空，嘴啃地栽到了坛里。不过即使遭受这样的打击，他还是又站了起来，双手摆出奇怪的姿势，嘴里嘟嘟囔囔，似乎打算向艾米发起新的攻势。

艾米终于抬眼看向沈明，并从藤椅里站起来。

这时的沈明，四肢和躯体的衣服下面，都涌动着奇怪的暗流，不一会儿，那些暗流就撑破沈明的衣服，形成了覆盖全身的钢铁之躯。

一个精致的布偶娃娃出现在沈明的头顶，尖啸着发出好几种声音混合起来的怪音。

布琳：我要替自己的伙伴们报仇！报仇！

看起来，这倒霉的沈明是被狂暴布琳给打晕后夺去了身体的控制权，成了傀儡人。

艾米：替伙伴们报仇？刚才不是说要为你们的主人报仇吗？

布琳：杀呀！

布琳似乎不愿听完艾米的问题，直接就操纵沈明挥出右拳。由于有了更优秀的人类肉体作为基础，布琳和使魔的合体傀儡人强度和敏捷都大大提升，这一拳下去就算是钢筋混凝土也能击碎！

艾米倒还是能轻松躲开她的铁拳，但园里的设施和植物就不一样了，布琳的每一拳头都在破坏她的院子，珍贵的植物，华丽的喷泉，精制的假山，都在布琳巨大傀儡人的践踏和重拳下毁灭，最讨厌的是，那些被打碎物体的碎片和泥土，还会崩到她的身上，这让艾米开始不耐烦了。她在躲开布琳的一次重拳直击后贴身冲到了她的怀里，用肘部顶向布琳操纵的傀儡人胸口。

布琳知道艾米的每一击都足以击溃自己的傀儡人，但这一击又来的太近太快，身体已经无法躲避，她只能大喊一声：散！

胸口的那些使魔纷纷散开，露出被包在里面的沈明躯体。

艾米果然迟疑了一下，这一破绽让布琳抓住，立即双拳合抱，从上至下向艾米的头顶砸去。拳头击中了艾米的头顶，力量之大，甚至直接把艾米钉进了她脚下的泥土里。布琳开心的挥动双臂跳跃起来，她双臂上那些使魔也纷纷欢呼。

布琳：成功啦，报仇啦！主人和伙伴们的仇都...

还没欢呼完，布琳就发现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自己身旁。不用转头她也知道，那就是艾米，可是，她不是刚刚被我钉到土里了吗？布琳斜眼向下方看去，却发现被打进土里的只是一个维纳斯雕像。

艾米：我劝你在我生气之前，把打工仔放下来。

艾米的手缓缓放在了布琳的巨大右臂上，无穷的力量完全压制住了布琳，让布琳动弹不得，而被她抓住的手腕附近，使魔们都在发出痛苦的哀求声。那声音激醒了布琳，让她彻底明白，就算加上“神明大人”的力量，自己也完全不是这个艾米的对手。

艾米正等待布琳的反应，就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傀儡人背后已经伸出一条细细长长的尾巴，那尾巴上缠住了园田地里的一株曼陀罗的茎，并正在用力向上拔出来...

曼陀罗极其刺耳的尖啸声立即传来，艾米也只能双手捂耳，并蹬地跃到几十米外的建筑上躲避声波的持续伤害。等她落到安全距离外再看自己的小院，那里已经是空空如也，不见了布琳和被她附身的沈明。

不知过了多久。沈明从混乱的梦境中醒来。

耳朵很疼，隐约好像还能感觉到什么尖叫声的余震，沈明揉搓着耳朵，从巨大的有帷幕床上爬起来。

这是哪儿？沈明环顾四周，确认这地方他从来都没来过，因为它的风格太明显了。有一点点接近艾米的那间小店，很明显是西方人的卧室。装饰很华丽，整个房间从天板到地板都是纯白色，家具则多数都是粉红色，辅以金色的勾边，所有的墙壁上，都挂着各种形状和样式的画像，而让人觉得奇怪的是，每一张画像里的人，都是一个闭着眼睛的少女。

虽然每一幅画的作者似乎都不一样，但它们都在表现同一个少女，她有着金色卷曲的长发，雪白的肌肤，艳丽的朱唇，着装上比起艾米更加夸张，精致。沈明记得自己曾在地铁上不止一次见过这种奇异的着装，他的一个懂行的朋友说，这叫“洛丽塔”或者“哥特式”

沈明顺着画像一路看过去，来到了这间卧室的窗户旁边，窗外的光有些飘忽不定，沈明起初以为洒进来的绿色光芒是因为窗户玻璃的缘故，直到他抬头看到外面浩瀚的星空和壮丽的极光。沈明还从来没有亲眼看见过极光，更何况是这种几乎覆盖了整个苍穹的极光，他吃惊的张大了嘴巴，然而让他惊讶的还不止于此，随着他的仔细观察，他发现天上的星星也很奇怪，他们竟然以各种星座的形状在天上缓缓的移动，尤其是猎户座，居然好像还向金牛座射了一箭，以至于金牛座疼的撞翻了仙后座。

沈明揉着眼睛，回到卧室中间的床上坐下，稍事休息后，他起身打开了卧室的门。从门里向外看，这是一条宽阔的走廊，走廊很高，通体白色，地上铺着玫瑰纹的红色地毯，走上去没有一点声响，走廊里没有点灯，全靠房门对面一侧墙壁上的巨大窗户透进来的绿色极光照路，沈明向其中一个方向走着，走了大约有一百多米，前方才出现了一条通往上下的环形阶梯，由此可见，这所宅邸比艾米的魔法小店大的多，至少也是一座城堡级别的。

往上走的道路没有点灯，但有极光照着，看起来通往更华丽的楼层。往下的道路则漆黑一片，只有一个孤零零的蜡烛台放在楼梯拐弯处的一个石头凹陷里，闪烁着微弱的烛光。

到底该怎么办呢？沈明犹豫着，自己勉强记得布琳的那些可爱伙伴被马路上驶过的汽车压成饼后，布琳就哭着冲了过来，随后自己的后脑遭到重击，不省人事。那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以及自己为什么在这个奇怪的城堡里都不得而知，他只是想找一个人问问，自己是不是还在什么梦里。

他感觉到自己从醒来后就觉得四肢有点脱力，尤其右手的手腕上面还有被一个小手重重捏过的痕迹。观察那个痕迹的时候，他再次注意到了自己手腕上的砂之碗轮，碗轮上那个奇怪的指针，现在正发出微光，指向通往下面的楼梯口。

下面有魔女？

沈明立即产生了这个判断，难道说这是过去的时空？是艾米从背后打晕了他然后把他和晚上要来的客人一起送到了过去？这也太没人性了！

想到这里，沈明振作了精神，走下台阶并拿起蜡烛台。

管他什么时代，先找到艾米，然后跟她好好谈一谈再说，要是她跟未来的艾米一样不讲理，就找机会回敬她一个千年杀！

往下的台阶是螺旋下降的，越走沈明越能感觉到一股寒气，再加上蜡烛台的灯光闪烁着照亮的地方，居然又出现了一张又一张的少女画像。

无一例外的，那些画像的作者千奇百怪，画风都不怎么高明，甚至很粗糙，但它们全都一致表现着那个金发，红唇，白色肌肤的，闭着双眼的少女。

沈明脚下一滑，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之上，好在右手抓住的蜡烛台没有掉下，不然在这样的黑暗中，沈明一定发疯吧。

然而让他发疯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因为他的滑倒，其中一幅圆形画框的少女画像震了一下，随即从冰冷的墙壁上落下，砸在沈明的脚边，画框的玻璃飞溅出来，而后画框在阶梯上弹跳着，向下滚落下去，这一状况让沈明头顶上的黑暗里，传出一声尖细的叫声，沈明吓得赶紧抬起蜡烛台照过去，那蜡烛的火焰被沈明的动作晃得差点熄灭，等到重新稳定并亮起之时，沈明只看到光亮尽头有个很小的东西快速向上爬进了黑暗中去。

沈明站起来，用蜡烛的光亮观察四周，随着他的蜡烛光亮，黑暗的边界了有无数小小的东西在爬上爬下，沈明心里通通乱跳，他一手扶墙，一手抓着蜡烛开始向下狂奔，寂静的通道里，不断回响着沈明的慌乱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息声，以及头顶细细索索跟随而来的爬行声，下到其中一个台阶的时候，沈明明显是踩到了什么，他再次向后摔倒，这一次蜡烛台没有保住，直接撞到了旁边的墙壁上，蜡烛纷纷掉落，有一根还没有熄灭的滚动着向楼梯的下面掉落，沈明已经顾不得疼痛和滑倒他的东西，手脚并用，一边滑一边爬的向那个还没熄灭的蜡烛追去，就在他要追上的时刻，蜡烛滚到一片白色的东西上面，白烟升起，红点熄灭。

沈明的视觉上还残留着蜡烛的最后一点光辉，但很快的，那一点儿光也在无尽的黑暗中消失了。黑的纯粹，黑的沈明觉得自己仿佛不在这世上了。

沈明无用的挥舞着双手，想抓住一点光芒似得，但除了一截断掉的蜡烛，和一个圆形的画框，他什么也没有抓到，地面异常冰冷，摸上去像是无数细细的尖刺，但很快尖刺在沈明的手上融化，变成了流动的液体，这是冰霜？

沈明摸到附近的墙壁并靠上去，这里的墙壁上似乎也结有冰霜，但沈明已经顾不得那些了，他只想找个可以依靠的墙壁。在这样的黑暗中，周围的一切东西都变得可怖，甚至连空气也是。沈明努力睁大着眼睛，好像眼睛挣得大就能看穿黑暗一样。他快速的环顾周围的黑暗，想找到一点点有光的东西，不过这整条阶梯，显然都不会存在人类所能看见的光芒。

不会存在人类能看见的光芒。

但沈明看到了，头顶上的黑暗中，星星点点的出现了一些青白色的微光，那微光有点熟悉，沈明努力的回忆了一会儿，才想起这种光芒很像是魔女的宝物那种光芒。那些，都是魔女的宝物？

沈明摸着墙站起来，靠近沈明的一些光芒立即迅速后退了。

是那些追着沈明的东西，是它们在发出魔女宝物的微光，沈明觉得奇怪，但细细一想，他就想起艾米曾经把杯具丢向他时，那些杯具也能发出微弱的光芒。

所谓魔女的宝物，也许原本不是天生的，而是由那些魔女们自己创造出来的。

这样一想，无论是艾米桌子上那些能自己加方的茶杯和茶勺，还是布琳和她那些可爱的小伙伴，以及现在黑暗中的这些东西，应该都只是魔女的创造物。

想到这里，沈明心中的恐惧已经开始消失，他仔细观察那些微光，除了一部分接近沈明的停了一会儿，大部分已经开始在高处形成一条河流的样子向前蠕动，它们卷动着，像是简笔画里的浪，又像是梵高那副《星空》里的星河，顺着它们移动的方向，沈明开始继续向下走去，毫无疑问，这些魔女的宝物在指引着他前进，而随着沈明的眼睛越来越适应黑暗，这些微光也越来越清晰，他甚至能透过这微光，发现旋转向下的楼梯其实是有分支的，通过这些分支，似乎才能抵达真正的目标地点。

很快，一直向下的阶梯变成了平路，头顶上的星光卷曲向前，在前方的黑暗中形成了一扇大门的轮廓，这轮廓甚至勾勒出两个门把手的位置，沈明伸手向前，那些光芒退散，沈明感觉到自己的手触到了冰冷的石门上，他用力一推，嘎吱一声响，一道竖着的笔直光线，从他前方的门缝里射出。

大门被推开了。门内是无数蜡烛的光芒，而随着门的打开，很多小东西也跟着沈明从后面的黑暗通道里涌进了房间，沈明这时才发现，它们好像都是布琳带领的那些可爱的小使魔。

的确，使魔就是魔女的创造物，也即是魔女的宝物，所以沈明通过【神鉴之眼】能看到它们发出的微光。

这是一条低矮的石板走廊，两边的墙壁上站立着很多真人大小的奇怪雕像，它们造型不一，有的头上蒙着布麻袋，有的四肢钉满两指长的钉子，有的双脚被换成了双刀，有的从肚子的位置，伸出一个锈迹斑斑的螺旋扇叶，他们的手上也不空着，有锤子，手术刀，锯子，全是倒刺的钢锥等等沈明叫的上来和叫不上来的刑具。雕像的脚下是一堆堆胡乱摆放的蜡烛。小使魔们分散开跑到那些雕像下面，各取了一只最短的蜡烛，就奔向前方，有一只还跑来送给沈明一根，沈明也只好拿着蜡烛跟随前进，但走过那些雕像的时候，他依稀能听到那些拿着刑具的雕像在低声细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