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触景伤情 初次交锋（2/2）

“最好是这样，”平邑公主一边自然伸开双臂做更衣状，一边对彩蝶说道，“有段日子没去永乐宫了，你帮本公主选好罩衫，这就去看看窦氏有没有好好活着，本公主还等着亲自取她性命，以告慰母亲在天之灵。”

“是。”彩蝶利索地拿起一件鱼纹缎彩罩衫给平邑公主穿上，又帮其略加打理了一下妆发后，主仆二人一同离开了合欢殿。

轿辇已经在候着了，公主等级的出行虽然比不得龙轿凤辇，但比起一般妃嫔和夫人却过之而无不及：饰以铜铃和流苏缎彩，连抬辇的轿夫都身着统一制服，动作整齐划一。

“叮叮当当——”同一宫道上，又传来了一阵阵铜铃的响声，不用问，自然是另有贵人一同出行。

随着另一队轿辇的距离越来越近，平邑公主这才看清楚，原来是皇后阴朝云率后宫众妃去永乐宫例行请安。

待两方人马渐渐汇合，原来宽敞可并排通过二三辆马车的宫道也变得有些狭窄。

“这不是平邑公主吗？”窦瑶率先看见她，坐在轿辇上就开始寒暄起来。

平邑公主嫌恶地看了她一眼，转而向阴朝云微微点头：“平邑见过皇嫂。”

阴朝云亦回礼，问道：“皇妹这是往何处去？”

“去永乐宫向母后请安。”

“正好，本宫也是率领众位姐妹去请安的，如果皇妹不介意，可一道而行。”

“如此甚好。”

窦瑶见自己热脸贴了冷屁股，倒也识趣地闭嘴不再说话。

阴朝云观察着与自己凤辇并驾而行的平邑公主，年纪不过十二三岁，却散发着一股不可言状的复杂气息，仿佛她小小的身体里住了另一个不一样的灵魂，让人捉摸不透。

“皇嫂新婚燕尔，皇妹不好来打扰，还请皇嫂不要见怪。”余光捕捉到阴朝云异样的眼光，平邑公主觉得浑身不自在，便借故岔开了话题。

阴朝云微微一笑，“皇妹客气了。”

阴朝云脸上保持着微笑，心中却思虑流转，忖度了不少：原先自己只是个良家子，与平邑公主尊卑有别，鲜有交道。如今看来，今后免不了与其有所交往，还是要小心谨慎些。

相对的，平邑公主也在与阴朝云只言片语的初次交锋中，得出了自己的结论：或许自己之前‘除邓扶阴’的策略错了，阴氏绝不是简单的人物，即使自己不动手将邓绥拉下水，她们二人之间，鹿死谁手都还未可知……更遑论窦瑶等有勇无谋的莽妇了，更加不是阴氏的对手，迟早会被一扫而空。

平邑公主想到此处，后背生出一番凉意来，难道这就是前门驱虎，后门进狼？

彩蝶察觉到她的异常，连忙问道：“公主，你怎么了？”

平邑公主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彩蝶也就不便说什么，但是她的确很真切地观察到了公主微妙的情绪变化，这让她担心不已。

永乐宫出于汉宫皇城的中段位置，各宫到这儿的距离都不算远，更何况是坐轿辇而行。

加上阴朝云、平邑公主和各宫嫔妃共有十几顶轿辇齐刷刷地停在了永乐宫门口，各主子们在侍女宫娥的搀扶下，纷纷下了辇子，往永乐宫内而去。

宫内的侍女小黄门早已跪了一地，垂首顺目地迎各主子的驾。

“平身吧。”阴朝云扬了扬手，示意仆婢们起身，而后与平邑公主和众嫔妃径直往永乐宫正殿去了。

窦氏早已正殿端坐上方，仪态万方：她穿上一件金丝穿花百皱裙，捧一鎏金暖炉。发丝梳成飞仙髻，别上一支镂空雕花翡翠玉簪。另一侧，也别上支镂空雕花水晶钗。戴上红宝石镶金吊坠，耳垂上，有对珍珠流苏耳环。

甫一进正殿，阴朝云就带头下跪俯身磕头道：

“臣妾（儿臣）参见母后，愿母后长乐无极！”

窦氏内心得到极大的满足，嘴角笑意盈盈，一边伸手端起案上的茶杯，咋了一口，一边对众人道：“都起来吧，赐座。”

众人起身后，按位份高低，自觉分为两拨，寻榻坐下了。

“平邑今儿也来了，”窦氏将殿上之人环顾一周后，饶有意味地说道，“你可好一阵子没来看哀家了。”

平邑公主从坐榻起身，走到窦氏跟前，撒娇道：“母后休怪儿臣，儿臣是有难言之隐。”

“哦？那哀家倒要听听你这鬼精灵究竟有何难言之隐？”窦氏把茶杯放回案上，颇有兴趣地说道。

平邑公主看了一眼殿上坐着的众人，故作姿态地低了低头，娇嗔道：“母后！”说罢，把头蹭到了窦氏的肩上。

窦氏亦不明所以，“怎么，连你诸位皇嫂都不能听？”

此言一出，众嫔妃不少都以帕掩嘴，吃吃地笑了。

“母后此言差矣，”平邑公主心中不悦，她将头抬起，看了一眼偷笑的嫔妃，脸色冷峻如铁地对窦氏说道，“平邑的皇嫂只有皇后娘娘一人。”

这下，嫔妃们的脸上挂不住了，纷纷窘迫地恨不得挖地洞钻进去，窦瑶更是又气又恼，脸涨得通红。

“平邑不得无礼。”窦氏装模作样地责怪道，“其他夫人美人亦是经过册封的，也是你名正言顺的皇嫂，不得无礼。”

平邑公主的头扬得高高的，一副傲慢无礼的姿态，已经将她的态度表现地很明确了。

阴朝云对平邑公主这突如其来的一招打得措手不及。虽然表面上是抬举阴朝云，实则暗地里给她带来了不少的仇恨。

因为被侮辱的嫔妃很有可能将这份怨气撒到阴朝云的身上，而平邑公主身份特殊，加上以年幼无知为幌子，自然不会成为众矢之的。

平邑公主，亦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