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 任你心机，总有拆穿时（一）（2/2）

厨房忙碌，盛夏时节，明火的厨房会燥热，但置身其中，戴佩瑛会觉得温暖。

当霂严翌为了妻子，不惜放下尊贵的身份，在厨房里当总管的时候。戴佩瑛会心生羡慕，从而觉得温暖。

不期然想到霂严翌如此，那霂非凡呢？

戴佩瑛眼眸深了：霂非凡，你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

为什么要让我这么为难？

十人的大圆桌，霂老太太跟老爷子坐主位。儿孙依次散开。排在直系亲属后面的是表系亲属，再然后是来往宾客。

开席时，老爷子亲自斟酒起身敬来往宾客，感谢他们在百忙之中参加妻子60岁生日宴。略备薄食，望大家吃的欢喜等等。

大家在一片喜庆中品赏美味佳肴。酒至一半，齐舒雅趁兴起身：“祝福妈妈60岁生日快乐，永远都像少女。”而后斟酒一饮而尽。

一句话，令众人哄堂而笑。也叫主位上的霂老太太羞红了脸，娇嗔道：“你看看，老二媳妇说话都没个正行，老二你还不快管管！”

霂非景急忙拉着妻子坐下，耳畔轻斥：“你喝多了。”

哪知霂非景越是这样说，齐舒雅便越是要借着酒兴发酒疯，她用眼尾余光撇过在座的一众人，最后，略带打量的目光落在霂修砚身上：“好，我说错了，我收回。可是修砚，你是怎么回事呀？”齐舒雅用手指到霂修砚身边的康婷，唇角勾起：“康家丫头可算是不请自来了，这，我们在座的长辈都知道，这丫头从小就喜欢你，奶奶生日都跟来了，硬是把你奶奶当成自己的亲奶奶供着，你倒是给句准话，行或不行，别让人家姑娘傻等着，蹉跎了大好年华。”

这话一出，饭桌上真的静了。

一来，是齐舒雅醉酒，没给康婷留言面，用［不请自来］［跟着］［供着］的这些词语让她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当中众人面儿不来台。

二来，是大家都想知道纠纠缠缠了这么多年，他们家霂修砚对康婷到底是怎么想的。倒不如借着奶奶的生日宴公布，也省的大家继续云里雾里的操心劳力。

当大家都在等霂修砚说话的时候，那个就坐在奶奶右手旁的男子，只淡淡的说了句：“二伯母，你喝醉了。”

是的，喝醉了，就再也没有下文了。

霂老太太为了避免冷场，便帮孙儿开口：“舒雅，你确实是醉了，康婷跟霂家渊源深厚，就算我没给她请柬她也应该来给我老婆在祝寿，大家都是一家人不许说那么见外的话。吃饭！”

场面又恢复了先前的热闹，大家都因齐舒雅［醉酒］，便很快忘记了那件事情。

齐舒雅没有问到自己想要问的东西，再加上丈夫严重警告，她也就不得不安分下来。

这一桌子，老太太有老爷子，霂非扬有宁夏，齐舒雅有霂非景，戴佩瑛有霂非凡，每个人都有照应或是被照应的人，就连两个小姑姑都能自得其乐，唯独康婷融不进去，这样的场景。

眼看着她跟霂修砚是多么相配的一对儿，可是霂修砚就是不表态。哦，她倒是忘了，在美国，霂修砚已经有了霂太太，心里又怎么会有她呢？

想到此处，康婷藏在桌子底下的手，不由的握住，一寸一寸的恨意，随着指甲掐入掌心里，她的神经有多么敏感，有多疼，就代表她有多恨苏映月。

不由的，往霂修砚方向瞥了一眼，终于有了些许报复的快感：她删了霂修砚的短讯，关机。让他现在没有一点确定感。即便苏映月存在又怎样，在霂家，她还是不能存在的灰色！

趁着宾客都去前院烟花助兴时，霂老太太把霂修砚单独留在房里。

明亮的茶室，青檀原木桌上摆着一套精致的茶具，霂老太太温了一壶茶，倒了一杯推到霂修砚眼前：“尝尝，年前的铁观音。”

紫砂茶杯温着清香绵柔的铁观音，还未喝，但闻气味，就足以让人心旷神怡。

这时候的霂修砚眉眼都是温润的，而不再是刚才那个清冷孤傲的年轻男子。

霂修砚将小小的茶杯捧着手心里，唇角映笑：“记得奶奶最喜欢喝的茶就是铁观音，还为此练就了一身泡茶的技艺，变着花样的研究方法，只为让铁观音的茶香发挥的淋漓尽致。”

霂老太太委婉一笑：“这泡茶啊，就好比参悟人生。你若是喜欢呢，就会为它竭尽所能，与其说是我想让茶香发挥到淋漓尽致，倒不如说是我在变着法儿的取悦这铁观音。谁叫我喜欢呢？”

老太太话中有话，精明如霂修砚，怎会听不出？

“奶奶，你看出什么来了吗？”霂修砚问。

老太太先不指明，只用嘴巴努了努：“诺，左手上都戴着戒指呢，还怕别人知道你已经结婚了？”

卡地亚指环备受灯光的宠爱，发出熠熠的光彩，霂修砚目光缱绻，这下是真的笑了，他将无名指上的戒指顺着指部轮廓，微微旋转。墨色动人的眼眸里孕着化不开的爱意。

他举起左手，将手心朝向自己，手背对着霂老太太：“奶奶，您说对了，在美国，我找到了直接喜欢的人，我很爱她，她也很爱我。”

霂老太太听说已经有孙媳，吃惊的捂上嘴巴，反应了几秒后，才开口再次向霂修砚确认：“真的，你没骗我？”

霂修砚摇头，站起身走到奶奶身后，搂着她的脖子：“奶奶，我没骗你，我们的缘分来的刚刚好，好巧我在耶鲁医学院，她也在。当初为了追她，我只能硬着头皮去他们班代课。”

老太太不解，打断他：“如此，你岂不是她的老师了，修砚，你可知道国内很排斥师生恋的。要是将来被你父母知道了，他们也会反对的。”

霂修砚笑：“不会的奶奶，因为今年五月份，我已经辞去了教授的职务，我跟她是平等恋爱。”

老太太问：“那那孩子也是博士吗？”

霂修砚：“不是，她是本科生。比我小四岁。”

“本科生，比你小四岁……”老太太嘴里反复念着这些信息。

但去听到霂修砚非常傲娇的声音：“奶奶，您孙媳可是一枚妥妥的学霸呢，15岁跳级参加高考，16岁上耶鲁。既聪明又可爱。”

“哦？”老太太觉得这个信息有意思，想起跟霂修砚相似的经历便开口：“你是15岁那年被保送到耶鲁的，而那孩子是16岁，这么说她是紧跟着你的脚步？”

霂修砚被奶奶的逻辑逗笑了，忙说：“对对对，这就是天定的缘分。”

当一切信息都确定了之后，老太太终于下命令：“找时间带来给奶奶看看。”

“奶奶其实……”其实霂修砚也急，这几天忙着回国给奶奶过生日的事儿连手机都没时间碰碰，也没跟他家霂太太联系，也不知道那小丫头生气了没有。

“其实什么？”老太太拍拍孙儿的手，表示理解，“像今天这种情况，如果你将她带来了，我真担心，那孩子会受到惊吓。等过一段时间，我跟你爷爷回到s市修养，你再把她带来，只要你们彼此真心喜欢，爷爷跟奶奶是不会反对的。”

“谢谢奶奶。”

霂老太太：“不过话说回来了，你们的事儿，那孩子家里人知道吗，他们也同意你们在一起？”

霂修砚沉了眸，对老太太讲了实话：“奶奶，她们家里的人应该还不知道吧，今年暑假，我们才刚刚在一起。现在大学生在读书期间也是可以结婚的。我原是想等她本科毕业之后，再通知家里人的，没想到奶奶眼尖，一下子就看到我手上的戒指了。”

霂老太太气笑不得：“那还怪我咯？”

茶水室外突然一声烟花响，当五彩的烟花升空，绽放出绚烂的花朵，而后又湮灭于黑夜，仿佛之前一切从未发生过一般，使得老太太心下怅然。

她转过身对霂修砚说：“既然已经确定了要爱的人，那就跟这里你不爱的人说清楚。咱们康霂两家，向来交好。有些话，你挑一些温和的词跟康婷说明白，别耽误了人家的大好年华。”

“好。”

他势必要跟康婷讲清楚，但也得今天过后。毕竟今天是奶奶的生日，不能在她的生日宴上发生任何不好的事情，他要让这场生日宴有一个好的结尾，不然就是不孝了。

“对了！”最后奶奶终于想起问自己孙媳妇的名字：“那孩子叫什么名字？”

霂修砚唇角微扬：“映月，苏映月。”

映月，映月，好名字……

深夜，戴佩瑛在卧室房间的卫生间镜子前，她打开水龙头，鞠了一把水连续往自己脸上泼。

她做恶梦了，梦里葛硕浑身是血的抓住她的手，一遍一遍央求她：“瑛，我是被霂家人给害的，你一定要为我报仇……一定……”

戴佩瑛穿着一件肤色真丝v领睡衣，喇叭袖口，宽松而舒适。乌黑的长发披在身后，头顶暖色的灯光泻下来包裹着她，镜中是一张不施粉黛，但却依旧妩媚的容颜。只是那双眼，满满的惊慌失措。

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刚跟霂非凡结婚的那会儿，她虽与葛硕常常在梦中相见，寄托相思，可后来，修砚出生，为了照顾儿子，她连续睡眠不足，更别说与葛硕在梦中相见了。

二十多年过去了，她从来没像今天晚上这样，半夜被噩梦惊醒，而且梦中葛硕还是一身的血，死死的抓住自己的手，绝望的眼神，逼着自己向霂非凡报仇雪恨。

她承认她是被吓到了，印象里，葛硕一直都是温柔的，曾几何时那样面目狰狞过？

正当这时，卫生间的门被推开了，霂非凡进来，许是没有想到妻子会在，略微有些吃惊。

戴佩瑛见他进来，主动让出：“你用吧，我先出去了。”

可刚经过霂非凡身边，却被男人握住了手腕，“是不是发烧了，你脸色怎么这么白？”霂非凡抬手，将手心覆盖到戴佩瑛的额头上。

戴佩瑛站在霂非凡身前不动，在他帮她测量体温的时候，她抬眸看着眼前的男子。

分明的轮廓，精致的五官。这样的男人注定生来就是上天的宠儿。戴佩瑛想到了儿子，霂修砚继承了霂非凡的一切，每每看到霂修砚，就好像看到另一个霂非凡一样。她的儿子跟她的丈夫竟能如此的像。

霂非凡似乎感觉到来着妻子的目光，于是垂眸看她，却发现妻子的脸，已被泪水打湿。

“怎么了？”霂非凡目光焦灼的捧起妻子的脸。掌心接触妻子光滑柔嫩的皮肤，他的妻子是像玉一般珍贵的人。她的每一滴眼泪都会惹他心疼万分。

当霂非凡在用指腹，帮妻子擦眼泪的时候，一直不开口的戴佩瑛却带着哭腔说话了。

四目对视，原是深情款款的，可戴佩瑛眼里去夹在着不轻易示人的忧伤，她说：“霂非凡，你到底是个怎样的男人，请你亲口告诉我，别让我在别人的口中，听说我丈夫的为人好吗？”

这个问题，霂非凡不急着回答，灯光照亮了男人的眉眼，他的目光是极其温润的，那一眼，不知道要迷倒多少痴情女儿。

有泪从戴佩瑛眼里流出，覆盖了先前旧的泪痕，就算明知道她的这些眼泪从来都不是为他流的，霂非凡也不恼。宽厚温热的指腹，被赋予了温情，那样的目光，像照顾孩子一样，纵容着戴佩瑛。

男人本性闷重醇厚的声音，开口说话时，因沾染了世间情爱，便如同莫扎特掌下的钢琴音一般，温柔而缱绻。冥冥之中，熨帖了戴佩瑛当下焦躁不安的心。

他笑着说：“小瑛，你的丈夫，他可能不是一个好人，但也绝不是个坏人。走吧，我们回去睡觉吧。”

他将妻子打横抱起：“但愿，你的男人还没有太老，还能抱动他的女人。”

后半夜，戴佩瑛睡得不安稳，一直紧蹙着眉头。见妻子这样，便将她捞到自己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不冷了，睡吧！”

有泪从戴佩瑛眼角滑落流出，她那时清醒，不过是假装睡觉而已。

这些年，与其说她不愿面对霂非凡，倒不如说是她在面对这个男人的时候，心生恐惧？

恐惧？为什么呢？

因为他，她被迫与初恋分离，他这般狠心，难道还叫她奢望婚后她会尊重自己吗？

可现在，她有些慌乱了，难道这就是无法捉摸的命运吗？葛硕来不及给的温暖，霂非凡给了……

霂修砚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传声筒里的声音竟是：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那时他在自己的卧室里，站在落地窗前沉了眸。

霂修砚的房间很大，在低调中尽显奢华。清晨，吊顶灯还开着，灯光撒落房间四壁，照亮了床对面的电视墙，电视墙下面掏出一个长圆形的龛陇，龛陇周围安装暖色照明，里面放着霂修砚留学之前的照片，跟三小盆绿色多肉植物。

右侧钢化柜上摆设的蓝釉彩梅花插瓶。因现在不是梅花季节，所以霂修砚选择了几株素色的山茶花插入其中。当是应景。一组黑色竹藤单人沙发排在一面墙上。

木制的地板，临床铺着一张正方形海蓝色为主，棕色包边的地毯。床前有一组沙发，沙发上错落着蓝与白两种不同颜色的抱枕。

沙发后面是霂修砚的大床，床上布置简单干净。他喜欢被湖水点缀过的星空蓝，所以，被子便是这种颜色的锦缎。起床后，一切收拾停当，白色棕色，湖蓝色的靠枕被他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床头米黄色的隔板墙上，挂着一件蓝色梦幻湖水油画。吊顶灯光散落在上面，愈发衬的画卷栩栩如生。

床左右两侧矮柜上各方一盏长方形构架古色台灯。床与落地窗之间有米色屏扇间隔开来。

此刻白色的纱窗帘遮住了霂修砚的视线。时间尚早，但他心里却有诸多不安。

霂修砚握着手机，唇线紧抿。算算时间，今天是我手术之后，去医院复查的日子，霂修砚打电话给苏珊，便可以了解我的情况。

纽黑文下午时间18点10分，刚刚回到家的苏珊接到了霂修砚的电话。

“holle，steven。”苏珊把钥匙丢在柜台上，语气轻快。

霂修砚将手放到唇边轻咳：“我应该说什么，下午好苏珊。”

苏珊点头：“对，现在是纽黑文时间下午6点，我刚下班回家。steven不要告诉我，你是想我了，才给我打电话！”

霂修砚道：“我想问一下，phoebe她今天去做复查了吗？”

苏珊一听霂修砚口中的主人公不是她，有些失望，虽然嫉妒我在霂修砚心中占有的分量，但她还是以职业道德为准，告诉霂修砚，我早已回国。

“回国了？”

“是啊，我跟她最近的一次联系，是她远程视频给我，我看背景是另一个地方，哦，最重要的是她跟我结束对话之前还告诉我她妈妈来了。所以我猜想，她应该回国了。”苏珊说。

“好，我知道了。”挂了电话，霂修砚首先翻的是记录，他相信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就算顾及父母，我也一定会打电话给他的。

果然电话簿里有一个标着红色向下箭头的未接电话，当看到日期时，霂修砚黑色的眸布上了一层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