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 任你心机，总有拆穿时（一）（1/2）

当我在念着霂修砚的时候，却不知那人已经回到了b市，虽然那时候，我们不在同一个城市，但比起美国，距离总是近的。

2005年5月26日是霂奶奶70岁大寿，民间有风俗，老人家是［过单不过双］所谓［单双］将69岁的生日当做70岁来过。这样便可帮家里的老人祈福，免去灾难，身体健健康康。

不管到底有没有这样的说法，但总归是后辈子孙的一份心愿，也就遵从了。

霂家是传统的中国式院落。

奶奶生日那天，霂家里里外外都挂上了代表喜庆的红色琉璃盏。

老一辈的人都信风水，认为好的家风布局能够将福泽延绵给后代子孙。霂家大院当初建造时还请了专业的风水师给看过。

从大门进去，左中右三座漆红雕柱屋映入眼帘，院落正中央放着一只陶瓷釉鱼缸。

顺着左右两侧门穿过，才可见到霂家大院真正容貌。如果说前院是纯中式建造，那么后院便是一番盛景。绕过浮雕石壁，便可直通主屋。再说那脚下陶瓷的地板上刻着［卍］字型的花纹，左右两边都设有数盏古灯。

现在还是早晨，那些灯还发挥不了自己的优势，等到晚上的时候，数盏灯齐掌，自又是另一番景色。

绕过一个圆形拱门便是内宅了，霂老爷子与妻子一共孕育三子两女，霂非景、霂飞扬、霂非凡。三子都已成婚，所以，内宅便有三座造型不同但十分别致的独栋别墅分给三个儿子。剩下两个女儿，也都有别墅，但被分在霂家外围别墅群。

霂老爷子跟妻子住的地方在第三重院落里。这第三重院落则完全仿制古时江南风景而建。花草树木，小桥流水，亭台楼阁尽数囊括其中。

传言，霂奶奶喜静安然，所以霂爷爷为了讨妻子喜欢，便将这里布置成一幅世外桃源，供妻子颐养天年。

霂爷爷将这里取名为：梦园。

意思是妻子的梦想都在这里。

作为今日的寿星老，全家人的宠儿，霂奶奶今日也穿的特别喜气。

绛红色牡丹绣花旗袍，虽比不得年轻少女的娉婷婀娜，但却有年轻少女没有的温婉柔情，一眼，便是霂严翌此生最美的风景。

“奶奶！”热闹的人群当中，霂修砚突然喊了一声，当霂奶奶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宝贝孙子时，眼睛都笑成了月牙状。

霂修砚今日穿一件套头灰色春款毛衣，休闲裤。穿过人群走到霂奶奶身边，抱住了上座上的老太太：“生日快乐，奶奶！”

“好好好。”霂奶奶笑缅如花。生日当天，儿孙都回来给自己做寿，哪个老人不高兴？

霂家人，霂修砚年岁小，也最得宠。

霂家一众儿孙都围在老太太身边站着，但老太太却只疼霂修砚一人，引得齐舒雅忍不住嫉妒，指着这对儿祖孙，跟大家说：“你们看，修砚回来了，妈的脸上都有光泽，跟抹了化妆品一样。”

此话，惹得一众人笑，宁夏趁机说：“砚儿可是咱妈的开心果，妈最是疼他了。”

宁夏跟齐舒雅跟前各育有一儿一女，年龄上都比霂修砚要大许多。霂家兄弟三人虽然前后结婚，但霂修砚的母亲戴佩瑛因着与他父亲霂非凡感情生疏，当初便很排斥生子，婚后过了很多年，不得已才生了霂修砚。

在大伯母跟二伯母都羡慕霂修砚独得宠爱时，根本没有谁会考虑，他其实是个在母亲面前不受宠的孩子。自小与母亲缘分凉薄，父亲虽然宽厚，用心培育他，但总还是少了些什么……

奶奶过生日，却不见母亲，他问过父亲，母亲去了哪里。父亲告诉他，说母亲还在忙，一会儿就过来了。

是的，父亲是宠母亲的。

但那是宠吗？是亏欠，母亲对父亲没有感情，但父亲却觉得是自己亏欠了她一样，竭尽所能的对母亲好。

父母这段不平衡的婚恋，让做儿子的他夹在中间，委屈又为难。

最后，戴佩瑛终于出现了，不过是跟康婷一起来的。

奶奶生日，康婷特意打扮，身穿一件草绿色网纱小礼裙，胸口处包裹着一团透亮的钻石，扎着韩式的丸子头，脚下一双磨砂较之身上礼服更深一点的绿色浅口高跟鞋。陪着仍是一身职业正装的戴佩瑛走过来，浑身上下，散发着青春的色彩。

康婷是戴佩瑛钦点的儿媳，已是霂家不用公开的秘密。齐舒雅跟宁夏靠的近，当全家都在注意戴佩瑛跟康婷的时候，齐舒雅却在宁夏耳边带着看好戏的口吻小声念：“准婆婆带着准儿媳来给咱妈过寿来了。就是不知道三弟妹这么喜欢康婷，修砚喜不喜欢，毕竟是修砚要娶妻子，就怕他不喜欢，这一家子可有笑话闹了！”

宁夏心思细腻，她特意往霂修砚那边看了一眼，好意提醒齐舒雅：“少说两句，别让砚儿听到了。”

齐舒雅努努嘴，最受不来的便是宁夏每天砚儿、砚儿的叫。她自己又不是没有儿子，干嘛见了谁都这么母爱泛滥啊！

这话终究是没有传到霂修砚耳中，可当时就算是被霂修砚听到了，不能否认的是，齐舒雅虽然嘴碎，爱八卦闲话，但她说的都是事实。

霂修砚的确不喜欢康婷，她自小陪着他长大，她陪在他身边多少年，他就躲了她多少年。

当康婷靠近的时候，霂修砚唇角的笑容慢慢沉下去。霂奶奶虽然在笑，但心思细腻的她早就看穿了孙儿的心思。

康婷上前拥抱老太太，并送上生日寿礼玉如意，霂奶奶也笑着说谢谢。仅此而已，并未过多亲热。

戴佩瑛刚从公司过来，还没有来得及换衣服，但还是准备了送给老人家的生日礼。

“妈，祝您生日快乐！”戴佩瑛打开一款宝石红色丝绒方形首饰盒，映入眼帘的是一对儿缅甸纯种翡翠绿手镯。质地清透无暇，一看就知是上品。

老人家甚爱翡翠玉石，戴佩瑛投其所好，叫老人家开心不已：“孩子，你有心了。”

一旁霂非凡也陪着笑，喜庆的日子里，笑容本是最美好的恩赐。但老人家看在眼里，心里却是沉甸甸的，这对看上去貌合神离的夫妻，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看到对方真正的心意，放下虚设的阻隔，接受彼此呢？

这样想着的时候，霂奶奶把霂修砚的手握在手心里，老人家终究是不忍心，他的父母已经是这般了，就绝不能再让霂修砚走他父母的老路。

起码在她还睁着眼睛的时候，孙儿一定要选择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家也喜欢他的孩子做妻子，好让她不再费心。

霂奶奶最终是没有留得住祖孙的这份温情，因为这个时候，康婷突然挽上霂修砚的胳膊，将他拉到了自己身边。状似不经意的一个动作，却把霂奶奶的手跟霂修砚的手分开了。

霂奶奶看着自己显得苍老而又落空的手，耳畔却传来康婷的娇笑声：“修砚，我今天穿的好看吗？”

霂修砚冷脸不理，却直接告诉康婷：“今天奶奶才是重点！”

康婷失落：“哦！”

老太太夹在他们中间，这一左一右，父子两代人，感情的境遇竟是如此的不同。

一个是儿子喜欢媳妇，费劲心思，百般讨好，可媳妇却始终不为所动，脸上见笑容，简直就是奢侈。

一个是女孩喜欢男孩，拼尽全力在他面前表现，可男孩硬是不愿施舍她一个眼神，哪怕怜悯……

这一家子到底怎么回事？老人家心口堵得慌，一下子便没了过生日的心情。

随着时间的推移，前来祝寿的人越来越多。便很少有人陪在老太太身边了，沈钰然跟陆谨臣他们来给老太太贺寿，霂修砚和康婷两人上前招呼去了。戴佩瑛公司的人也来了，夫妻俩帮忙应酬。

老大跟老二也有各自单位的人要打招呼，他们都忙的不亦乐乎。

当身边静下来的时候，霂奶奶看着眼前这热闹的一幕幕，仿若站在热闹之外。这场寿宴，与其说是给自己庆生，到不说是霂家上下一场名副其实的交流联络感情的盛宴。

罢了，罢了，无心再看了，老人家将热闹仍在转身进屋。

戴佩瑛在人群中招呼来客，却在无意间看到了婆婆一个人离开，她问身边的丈夫：“爸呢，怎么不见他人？”

霂非凡说：“爸在厨房跟厨师布置今晚的菜色，怎么了？”

“没什么，”戴佩瑛拍拍丈夫的肩膀，“你在这里招呼客人，我去看看妈。”

霂非凡：“好。”

戴佩瑛跟着老太太的后脚进屋，在一间古香古色的卧室里，戴佩瑛看到了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的老太太。

戴佩瑛走上前：“妈，是身体不舒服吗，外面那么热闹，为什么突然进屋了？”

“没事，”老太太笑着说：“大概是上了年纪，受不了那热闹，过一会儿啊，这耳朵就嗡嗡的响。”

外面嘈杂热闹的声音，愈发衬的屋里安静，戴佩瑛不忍心把老人家一个人丢在屋里，所以就说：“妈，那要不然我留下来陪你。”

“不用你去忙吧！”老太太拒绝，“我刚才见你公司来了不少人，要是你不在场，他们找谁去？”

“没事，”戴佩瑛笑着：“有非凡在呢，我公司的那些人他都认识，有他帮忙，我就在这儿陪您。”

因着戴佩瑛的话，老太太心生感动，抬手将戴佩瑛招到身前。待戴佩瑛坐下后，老太太拉着她的手叹气：“我知你是个好孩子，就是脾气太硬了……”

一开口，戴佩瑛就知道老太太想说什么，沉了眸，想把手往回缩，但却被老太太执拗的握在手里。

老太太用掌心的温度焐着戴佩瑛略带冰凉的手，语重心长的道：“孩子，你听我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因为你知道，它再好也挽回不来了不是吗？

当年，是我跟你爸的错，我们不该为了自己的儿子，向你父母施压，让他们嫁女儿。同样身为女人，你心里的苦，妈能理解。”

“既然妈能够理解，为什么当初还要逼我的父母，”戴佩瑛反问，“您可知道，我当时已经有真心喜欢着的人，我们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如果霂非凡不出来横生枝节，我现在也已是那人的妻子，妈何苦让我痛一生？”

有些往事，因长在荆棘深处，某一天，一念记起，好比徒手撕开荆棘，刺伤掌心纹路，直至最后，血肉模糊。

本来是不用长的，本来心底深处不应该是一片荒漠。可究竟是为什么，是谁动了命运的轮，乱了姻缘，织就了一场悲剧？

终究扎疼了戴佩瑛的心，这位要强的女子终于在霂非凡母亲面前留下了眼泪。

她说：“在未与霂非凡谈婚轮嫁之前，我一直待他为我的兄长，尊他敬他便是极限，我的爱，不是他的。”

“那是谁的呢？”霂老太太好似无关痛痒，却又在其中加重了口气：“你的爱是你那位青梅竹马的？或许你觉得是。”

“妈。”说好了那人不能在提及，可是今天冷不防，却被婆婆翻旧账似得给翻了出来。戴佩瑛手足无措的同时，更多的是被人挑动了敏感神经，心头隐隐的抽疼。

霂老太太并没有恶意的笑了一下：“我虽然是你婆婆，说话也要站在我儿子的立场考虑，但是我还是忍不住要点醒你，佩瑛，你看爱情，太单纯了。

我们来做一场假设，假设这世上根本没有霂非凡这个人，你如愿的跟你真正爱的那个人在一起了。可是你的身份背景呢，你的受教育程度，人生观念，你确定你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能够懂吗？”

戴佩瑛反驳：“我们可以在日常的生活当中慢慢的磨合着。”

“慢慢磨合吗？”霂老太太挑眉：“那得多久？一辈子，好，就一辈子。你把自己一辈子的时间都用来跟这个男人磨合，消耗。到最后，你真正得到的是什么？一张蜡黄的脸，一颗破碎不堪的心。这就是你想要的爱情，你想要的人生？”

戴佩瑛负气开口：“妈，说来说去，不就是想说自己的儿子是最好的吗？”

老太太摇头：“我儿子好不好，不由我说。但有一点我很确信，就是你说话的时候，他能够听得懂，你跟他说过的话，有费力解释过第二遍吗？甚至你没有跟他提到的话，他也懂，并且还在最快的时间内，用行动变成了现实。

再有，纵使当年我们将你跟那个人分开，可是他好端端的一个人完全有能力再将你找回来，如果他还能出现在你跟非凡的婚礼上，将你抢走，我想我不仅不会嫉恨这个男人，反而还会佩服他。

不要相信男人说什么，如果你真的爱她，为她好，就别让她为难之类的鬼话，一个男人如果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抢不来，得不到，那你让我说他什么好呢？他还算是个男人吗！毫不惭愧的说，这一点我的儿子确实做得好。”

提到儿子，霂老太太委实无辙，认命般的口气：“如果当初非凡没有娶到你，他会难过一辈子。”

戴佩瑛却冷笑：“因为你儿子难过，所以你就不用考虑我的感受吗？”

霂老太太：“你的真实感受是什么，需要你自己去婚姻里面找，这才是好的婚姻需要磨，你的男人若爱你，就是你最大的背景依靠，而你如果一意孤行的只去爱一个男人，消耗的只是你自己。

我老了，也不知道我的思想是不是你们这帮年轻人需要的。佩瑛啊，妈是把这一辈子的经历都讲与你听。接受或是不接受，都在你，妈尽心了。”

霂老太太的话，让戴佩瑛陷入了深思，此刻她心也乱的很，

她坐在老太太身旁，一句话不说，也不想说。

也罢，霂老太太给了她静下来的时间，许久之后，老太太才开口唤她：“佩瑛？”

戴佩瑛惊醒：“怎么了妈？”

老太太笑着：“外面也差不多了，我们出去看看。如果可以的话，就让他们开席吧。”

“好。”戴佩瑛扶着老太太出去，刚出去，就碰上霂非凡要进来。夫妻俩一不小心撞到一起。戴佩瑛还扶着老太太，当她护着老太太的时候，却忘了她自己重心偏离。情急之下，霂非凡伸手将妻子拦在怀里。

结果老太太没事，反倒免费看了一场儿子跟儿媳恩爱的场面，忍不住笑出来。

可这一笑，却让戴佩瑛红了脸，急忙推开霂非凡，紧张开口：“妈交给你了，我去厨房跟爸说一声能开席了。”

说罢，戴佩瑛便跑开了。

霂非凡开着一旁笑的不亦乐乎的母亲，忍不住唤了一声：“妈，您都多大年纪了，还喜欢看我们笑话。”

老太太不满呛声：“这哪是笑话，明明就是佳话。”

厨房里，霂严翌正在安排上菜顺序，戴佩瑛进来走到老爷子身边：“爸，妈让我过来看一下，能开席了吗？”

一听说是老婆发话，霂严翌一脸慎重：“你妈饿了？”

戴佩瑛笑：“大概吧。”

“那就上菜。”霂严翌絮叨着，“别让我老婆饿着。”

这时，厨师还有传菜员都紧罗密布的准备着。老爷子一声令下，一切准备就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