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荣枯爱恨萧瑟处（1/1）

出人意料的，袁家的罪定的并不重，至少没有株连，就连袁炳琪也只杀了他一个，他的家人只是被流放。而袁炳瑞已死，袁家其他人好像都未被牵连，皇后没有被废，小袁氏依旧做她的世子嫔，甚至她的丈夫还因祸得福做了个礼部侍郎。天下人皆说当今皇上以德治天下，是位仁孝皇帝。

我有喜的消息也被严府所有人知道，大家都是喜气洋洋加小心翼翼，皇兄给严弘植放了假，因为本来是要他去陕西送兵的，恰好陕西总督柳之光要进京述职，正好免了严弘植这一遭，正好在家躲清闲。不过，家里这些日子可真算不得清闲，先是知我有孕，现在又是琋妤同洪垭的大喜日子定了下来，上上下下都要忙起来。琋妤倒挺不以为意，整日窝在我房里同我闲聊，有几回严弘植都看不下去了，说她一点没个做新娘子的样子，却被琋妤一句话给怼了回去，琋妤说：“哥哥要同嫂嫂成婚的时候，也没个新郎官的样子呀。”把严弘植说的直跳脚，站起身就要打她，她跑的快，一溜烟就跑出去了。“死丫头。”严弘植气的发笑，坐在我的榻边，我伸手推他，他没好气地问：“怎么了？”我一本正经道：“你说说，当时知道要娶我的时候，心里是怎么想的？”他诹道：“我就想啊，我严弘植是哪辈子积的福，这辈子居然可以娶公主为妻，乐的好几日睡不着觉。”我往他身上挥了一拳头，“胡说八道，你就蒙我吧。”他抓住了我的拳头，顺势同我倒在一处，额头贴着我的，“那时候我想，我怎么这么倒霉，居然让我娶一个刁蛮公主，我今后怕是没好日子过了。”我气极，往他的肩膀处就是一口咬了下去。“嘶”，他哼了一声，却没挣扎着躲开，而是继续说：“现在想想，也确实是够倒霉的，我原本想过的日子，是晨起踏歌来，醉卧美人榻。不过，好歹也做到了一半，我如今是晨起早朝去，夜拥美人怀，也值啦。”不知为何，听到他说晨起早朝的时候，我再没了力气，眼泪莫名其妙地就掉了下来，他的人生，是被我毁了吧，尽管他原本的生活也没多少好，但朝堂纷争，一定不是他想要的。

他发现了我的不对劲，低头来看我，将我一把揽入怀中，“没关系的，别哭，别哭。”他抹去我的泪，我想什么，他都知道。“宜儿，不要以为你夺走了我什么，你给我的，更多。”他拢上我的小腹，是我给他的，也是他给我的。

闲散的日子总是过的快，一眨眼就快到了洪垭和琋妤的大喜日子，可南边边境来报，南齐正发起战乱。是了，同南齐一役还是二十年前袁炳瑞率兵镇压，袁炳瑞当年手下的兵将可谓是虎狼之师，传闻他曾一路攻至南齐都城二十里外，南齐皇帝派人来降，这方领兵回我大同，而如今南齐知袁炳瑞已死，没了忌惮，所以才敢以兵相击。陛下急召严弘植入宫，我等他至深夜方回。他说：“陛下已命齐毅挂帅，洪垭、金度远同为副帅，荀真为先锋。”“陛下怎么一个老将也没派，能成吗？还有荀真，他可是荀旸的儿子。”我不解，亦担忧，南齐此番是虎视眈眈，二十年未战，一定是准备充足，皇兄竟派了四个年轻人去出战，能行吗？“如今也是没有办法了，”严弘植的面上亦有担忧之色，“几个老将，金济廷早回西边了，上官信如今是太尉，再挂帅，不合适，更何况他年岁已高，去岁才有一战，现在哪里吃得消。而袁炳瑞、荀旸、袁炳琪都已死，现在也的确是无老将可用了。不过齐毅是极稳妥的，当年他随大司徒出征东边，不也挂过副帅吗，而洪垭和金度远武艺高强，又熟谙战事，想来是无碍的。只是荀真，我同此人打过几次交道，他与他父亲不同，不是趋炎附势，置家国于不顾的人，陛下想来也是看好他，不然也不会给他这次戴罪立功的机会。”我点点头，如今也确实没有办法了，但愿他们都可以凯旋而归。只是，还有一事，“陛下有说何事出兵吗？”洪垭与琋妤的大婚就在五日后，这若是一耽搁，就不好说了。“陛下命荀真明日点兵，后日就出发。而主帅同副帅七日后出发，陛下体恤洪垭，希望在他成婚后再出兵。”严弘植道，“陛下许是怕他不答应，说又不是先锋部队，去那么早做什么，已经下令，从山西、河北一带调兵三十万，看陛下似胸有成竹，想来是有胜算在握的。”但愿如此吧。

洪垭和琋妤的婚礼并没有因为战事而显得仓促随便，一大早，前来贺喜的人便堵满了严府大门。丫头们正在给琋妤梳妆，赵氏端了一碗溏心蛋来要琋妤吃了，琋妤吃了一口便放下了，直说腻。赵氏却已红了眼眶，道：“我的姑娘，要将这一碗吃尽了，往后的日子才甜呐。”琋妤也有些动容，安抚道：“娘，您别伤心，我吃就是了。”礼官来报，吉时要到，新娘子要出阁了，严弘植适时地进来，我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新娘子出阁，是要哥哥背上花轿的。

我看着严弘植背着琋妤走的缓慢，一步一步，妹妹对于哥哥永远都是珍贵的。洪垭穿着大红的婚袍，衬的脸上也喜气洋洋的，同我对视一眼，他笑了，可这笑却还不如刚才的面无表情来的合时宜，说不上来的，让人觉得心疼。严弘植送琋妤上了花轿，然后同洪垭说了几句，洪垭向他抱拳作礼，方骑上马，迎着他的新娘回到属于他们的家去了。

三日后，是琋妤回门的日子，赵氏很高兴，一大早便开始忙活，没一会严琋嫦、严琋婳也回来了。一家人，倒是难得的相聚。午后，洪垭被严业叫去下棋，严弘植也陪着去了，我们娘们就在在琋妤房里说话。严琋嫦先是问我最近身子如何，说了些保养的法子，说是她当时怀博裕的时候很受用，我谢了她，却也没怎么放在心上，这孩子怪的很，才怀上的时候，怎么折腾都不够，现下倒没什么动静了，要不是小腹隆起，都不在意了。严琋婳听见说孩子，便嘱咐琋妤：“这洪垭过几日就要出征了，他们打起仗来还不知道要多久，你可要自己把握好，这女人生孩子啊，是越早越好。”琋妤一时窘的不知说什么好，索性别过了脸不说话。赵氏笑道：“琋妤才出阁，脸子薄，你们可别逗她了。”“我这话可没说错，大姐，你说是不是？”严琋婳碰了碰严琋嫦，严琋嫦笑而不语。我往琋妤身边坐了坐，低声问道：“这几天，可还习惯么？”洪垭如今有了自己的府邸，不与家中老人住在一起，想来琋妤会自在一些。琋妤点点头：“嗯，挺好的，嫂子，他，也挺好的。”“那就好，你过的好比什么都强。”我道。“对了，我得先回去了。”严琋婳起身道。“急什么，好容易回来一趟的。”严琋嫦问道。“端敬病了，太医瞧了，吃了药也不见好，家里都急坏了。”“既吃药无用，别怕是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赵氏道。“正说呢，我看也是，自打那日从宫里回来就病了，母妃说是路过清灵宫了，那地方不是阴森森的吗。”严琋嫦看了她一眼悄悄示意我，她立即闭了嘴。清灵宫一直是宫里最冷清的地方，自然有许许多多的传说，我儿时也很害怕那个地方，可有一回不经意闯进去之后，才知道全不是那么回事，里面种满了湘妃竹，还有各种叫不上名的花花草草，同宫里的富贵奢华完全不搭调，别人都说那是个荒僻的怪地方，我却觉得那就像是世外桃源。“别胡说，如今那是皇后娘娘的寝宫，纵是有什么不干净的，难道皇后娘娘还镇不住？”严琋嫦又道。“这倒是，那我就先回了。”严琋婳朝我福了一福：“殿下，那我先告退了。”我点头：“二姐走好，也代孤向王妃问好，过几日孤去看看端敬。”“是。”严琋婳说着便走了。屋里一时有些冷清。

严弘植过了晨时才回房来，是严业今日同洪垭下棋来了瘾，非要严弘植同他继续下，一直到现在。“看来你父亲对这个女婿是满意的不得了。”我看着他一脸疲态，笑道。下人伺候他脱了外袍，他就上床来，揽着我。“岂止是满意，我看他巴不得洪垭是他儿子。”“这倒是实话。”“什么意思？”他说着便要来挠我，又见我的肚子，手停在了半空。我拍掉他的手，故意道：“怎么，不敢了？”他抚上我的肚子，恶狠狠地说；“等这个小兔崽子出来，看我怎么折腾你。”我笑着躲开，往后头的长枕上靠着，本想同他好好说会话的，他却粘了上来，衔住我的唇就吻，长舌撬开我的齿贝，我都能听见牙与牙碰撞的声音。这个吻绵长持久，他放开我时，我已是气喘吁吁，双手抵着他的胸膛，却仿佛在他眼睛里看见了两团火苗，果然他又压上来，双手开始不老实，就在他手探进我裙底的时候，他低声的，不知是说给我听，还是给他自己，“五个月了。”“没事吧？”后面的是问我的，我羞红了脸，偏过头去，却轻轻点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