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归人怨巧结姻（1/1）

我同宿儿各自要回宫去换身衣服。宿儿倒是好办，平日里素气一点未绣蟒龙图纹的即可，可我的衣裳全是长裙曳地的宫装，穿出去实在不妥，正着急的时候，崔姑姑不知从哪里拿来一套素雅的极好看的衣裳来。我拿着衣裳问她哪里来的，她只说是年轻时候的便催我去换上。待我换完衣服出来，宿儿已来等我了，我便带了若林急急同他走了。因是微服，又是夜里，宿儿也只带了身边的郑陵一个，另皇兄给我们安排的几十个侍卫都让他们穿了便装在暗处，这样更便宜。

出了宫门，外头果然热闹异常，街市上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都站满了人。我们下了马车，亦融进了这闹哄哄的人群之中。摊子上处处是各式各样的小玩意，走到酒楼边上还能隐隐约约听见里头传来说书先生那特有的抑扬顿挫的声音还有看客们的叫好声。我看戏折子的时候，幻想过无数次我亲自听人说书的场景，此番便已按捺不住，拉了宿儿便要往楼里走。宿儿还没逛够，便推着我往里：“姐姐你且先去喝口茶歇歇，我逛逛就来。”说着话就把我和若林推了进去。“哎，你可别瞎跑。”我冲着他的背影喊道。左右有郑陵伺候着，又有暗卫在，总不会有事，我便带着若林进酒楼里去听书。

店里的小二左右一打量我们，大约是有些诧异我们两个女儿家单独出来，不过随即热情招呼：“两位姑娘吃饭还是喝茶呐。”“听书。”我爽快道。“那便是喝茶啦，”小二笑道，“二位是要坐楼上还是楼下？”我瞧了一眼楼下坐着乌压压的一片上，楼上这是一间间干净整洁的小雅间，便道：“楼上。”“好咧，两位姑娘楼上请！”小二打着调子把我们迎上楼去。只见他招呼楼上一个伺候着的小厮说：“快，给这二位姑娘找个好去处。”那小厮却略有为难，放低了声音对小二说：“没地儿了，就一个，还是公子爷一大早就订下的。”那小二也为难了，来同我商量：“姑娘，要不......”“什么公子爷，好大的派头。”我打断他的话，“他出多少钱，我出双倍的。”“姑娘，这不是钱的事。”“一百两够不够。”我命若林拿银票出来。那小二大约见了这么多钱也心动，便同那小厮商量道：“你看，公子爷每回都过了戌时才来，这还有一会呢，这姑娘家兴许坐一会就走了，要不就她们先坐吧。”那小厮大约也觉得有理，便领我们去坐。

我坐定，见若林仍站在我身边，便让她也坐下，她不肯，我道：“外面不必如此拘束，让人看到反而不好。”她这才答应了坐下。小厮拿了菜本子问我们要什么点心什么茶，我瞧了一眼，上面净是些没听过的名字，便说：“那就每样都来一份吧。”小厮咂舌地看我，我回看他一眼，他方低头答应着，“好，那您要什么茶么。”我想了想，“铁罗汉，你们这有吗？”我这不问还好，这一问，那小厮倒急了，“咱们这怎么会没有？姑娘可看见我们的招牌了，小店名叫名满楼，正所谓名满天下，这每年参加科举的公子老爷们都是住在小店的，要伺候好这些读书人，自然会讲究一些。”我点点头，倒并不是觉得他这店里有多讲究，而是读书人可真所谓是酸的讲究。我笑道：“那便来一壶吧，要武夷产的，不过炭焙的时辰不要太久了。”

我遂专心地听那先生说书，故事已说了一半了，该是承接上回的。说及此处，已说到那王小姐同蒋公子私合为夫妻。这折书，从前我看过是小佋子说现今房间最流传的戏本子之一，我还隐约记得前头的光景，无非就是王小姐在逃难时与家人失散，然后就遇见了这蒋公子，两人遂一同赶路，这走着走着，日子久了，两人竟生了情愫来，私自便成了亲。其实我心中是十分纳闷的，这感情原是这样易得的，几日一处，便生了情愫了？可民间人们却对这样的私定终身的故事喜欢的很，大约是求而不得吧。所以这后边的事我也不大十分精着耳朵听了，时不时同若林说着话，还要朝楼下看看宿儿有没有来。正同若林说着，见方才那小厮领着后天几个小子来给我们上点心了。点心实在太多，又挪了一张桌子来拼在一处才放下。“您二位的点心、茶都齐了，慢用。”“多谢。”可我这话还未说完，见看见楼下那小二站在楼梯口朝这边挤眉弄眼又是招手，这小厮便赶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