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归人怨巧结姻（1/1）

回到永乐宫已是午后，崔姑姑早备好了午膳等我回来。我却实在没有什么胃口，舀了几口粥便作罢。

这几日我都未去东宫，因为自我去后第二日未有听说太子不上朝的事，想来皇兄已无大碍。

这些日子因为同北金的战事，闹的人心惶惶的，宫中亦是人人自危，就连宿儿也在我问他书的时候问我究竟为何要开战，我合上他的书，问他：“那国子监的师傅是怎么告诉你的？”宿儿的启蒙太傅是当朝丞相严业，只是严业自打做了丞相便实在无暇身兼太傅一职，他又喜爱去国子监读书，日子久了，父皇也就让国子监的师傅教他读书了。“箫太傅告诉我，是因为人太贪心了。”宿儿睁着大大的眼睛说道。他口中的箫师傅是国子监祭酒，前丞相箫旭的独子，他现今袭了关平侯的爵位，只是生平喜好诗词乐赋，听说大同建朝以来就属他编纂收集的民曲歌调最多，他亦是饱读诗书，早年考科举之时连中三甲，这国子监祭酒虽非高官厚爵，不过也确实无人比其更适合了，宿儿爱去国子监读书，也是因为他。我听过他给宿儿讲书，比我听过任何师傅学士的都要好，这样的人，不做太傅真是可惜了，而据说他的父亲就是父皇的太傅。我点点头，“箫大人说的对，只是，你不可称他为太傅。”“为何？”宿儿不解地问我，“古人云，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这三点，他都做到了。他就是我的师傅。”我摇了摇头，“可师傅不同于太傅，你明白吗？你可以尊称他一声师傅，但太傅是要父皇准的，其实原本是应该的，只是咱们这样的人，一字一句都不可出差错，搞不好就是害了别人。你要记得，你的太傅是严相。”我看见宿儿略有不愿地点了点头，我不知道他是否真的明白了，但这不重要，我们往往选择做一件事，只要知道有利与否就足矣，并非一定要要明白究竟为什么。

“对了，姐姐”宿儿扫去方才的疑惑突然间高兴起来，想起什么似的说：“姐姐猜我今日见到谁了？”“谁？”见他如此，我不免好奇。“嗯......”他故弄玄虚，“就是我未来的姐丈，姐姐未来的驸马！”我心里顿时一沉，可面上不敢表露出来：“是吗？”“是啊，”宿儿倒是兴趣不减，“不过听说他是一直在国子监当值的，只是我今日方见到他。姐姐就不好奇他长的什么样？是俊是丑，是俗是雅？”我自然不关心他长相如何，品行如何，但就宿儿说今日才在国子监见他，就知坊间传闻他好游散漫是真的了。“姐姐？”见我不说话，宿儿推着我问。“好了，”我犟不过他，遂笑道：“那你倒是说说他是美是丑，是俗是雅啊？”“嘿嘿，”宿儿还没说，自己倒乐了，“我那未来姐丈长的吧，真可谓是貌比潘安，可胜卫玠呐。”我拍了下他的脑袋：“哪里学来的浑话。”他揉了揉脑袋，也不敢再乱说，只道：“总之便是长的好的，比表哥还要好看。”我瞧了他一眼，“要长的那样好看做什么，又不做绣花枕头。”“我还没说完呢，他可不单单是长的好看，学问也学的好，姐姐，真的。”我看着宿儿从未这样夸过一个人，不禁“噗嗤”笑了出来。他也不管，仍自顾自说，“我头一回见人既能解《易经》，又精得孔孟；既读得释迦法，又会庄子游的，真是好学识。”我心下觉得好笑，倒不是真的不信宿儿的话，只是想起小佋子从民间打听来的话，如今看来，竟是真话了。若他是个肚里没货的蠢材，按戏折子里说的话，怕是连那些坊子楼的门槛都踏不进吧。不过比起这个，我倒是真的很乐意见见那些风尘里的奇女子。“姐姐不信么？”宿儿见我出神，以为我不信。我摇摇头，“我岂会不信，那严相是什么人，国子监又是什么地方，他自然是个有真才的。不过大学学的杂了，自然就没那样精了，倒未必是好事。”这是实话，古往今来学识都是在精而不再广，怕是只有那些登徒浪子才会涉猎甚广，从无长心吧。我看着宿儿桌上叠的高高的书，自己也未曾想到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姐姐只希望宿儿学好一门学问就足够了，”我摸了摸他昂起的脑袋，“就是明哲保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