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朋自远方来（6）（2/2）

一天下大雨，赶上学生大扫除。高一（6）班孙老师班里的学生在走廊拖地，门厅里人来人往踩得处处是水渍，瓷砖地面很光滑怎么也拖不干净。牛校长插着腰站在门厅，大喊：“谁班的包干区，叫班主任来。”孙老师被叫到校长面前，牛校长指手画脚一阵。孙老师让学生去上课，自己拿一拖把，站在门厅里有人走过便拖一遍，一直坚持两节课才回到办公室，孙老师一边整理上课的讲义一边说：“好累呀，我算是领教了。”当时，办公室有几位老师在，却无人应答，都在忙着备课吧。西西偷偷看看他们，也无语了。

孙老师拖地事件之后，西西心里总是隐隐地怕。终于有一天，西西所在班出事情了。龙城的初冬，甬路两边的草已经干枯了，学生打扫卫生时为了干净，就一棵一棵地把那些杂草连根拔了。这些草是学校秋天刚栽的石竹，因为冬天来得早没有长起来便枯萎了。学生不认识，西西也没有留意。这下可算是惹祸了！西西被叫到牛校长面前，只见牛校长的鼻子已经不在原位，脸上的肉显出一丝一丝的横纹，西西吓得不敢说话。

“哼。”牛校长似乎不愿意多看西西一眼，把脸扭向一边：“怎么当班主任的，那些花是我花了多少钱请人栽的，全被你毁了。”

“我以为是杂草，所以……”西西吞吞吐吐地说，“是我的错，学生问过我，我不记得秋天那里有花。”

牛校长阴沉着脸，不理西西。

“我们也是想扫干净些才办了坏事，要不……要不，明年春天我们班负责栽花。”西西试探着。

“哼。”牛校长斜了西西一眼。此时，学校汪书记恰好进来，看看西西，又看看牛校长，说：“西西老师年轻，学生也不知道那是花，好心办了错事，下不为例吧。”汪书记为西西打着圆场并示意西西出去吧。

回到办公室，西西还没有从牛校长的几声“哼”中缓过神来，特想找人说说话来缓解刚刚的情绪，找谁呢？在这里谁敢说什么呢？大家都是新来的，如果传到牛校长耳朵里更麻烦。西西忍到下班都没有讲话，“铃——”下班的铃声响了，西西像一只出笼的小鸟飞出实验中学。

此时，路灯已经亮起来，公路上人影幢幢，车灯闪闪，西西夹杂在人群里，和路上扬起的尘土一样卑微。西西想大喊一声，把积在心里的郁闷发泄出去，可是身边连一个熟人也没有，万一别人认为自己是疯子怎么办？西西加快脚步，让自行车飞起来，让自己在快速喘息中忘记不快，终于到了龙城一中大门口，进了大门，远远地看到了元宝枫，西西的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淌下来，一直流到腮边。天已经完全黑了，再也不用担心被人看见。西西骑着车子飞快地围着元宝枫转了一圈又一圈，心情才算平静下来，然后装作没事人一样回到家里，这些遭遇西西从来不对丈夫讲，讲了又能如何呢？徒增担心而已。

在实验中学，语文和英语老师需要天天上早自修，这班语文那班英语，每位老师管一个班，要从始至终，名义上是自修，其实就是一节课。早自修前，老师们要到教务处签到，只有不迟到，不早退才可以领5元的补助。每天教务处有领导值班，只等开始早自修的铃声一响便“咔”一下撕下签到的那张纸，未签名的就是迟到，即便是差一分钟也不行。

一天，教语文的小王老师赶到教务处门口时，早自修的铃声正好响起，只听里面“咔”一声签到纸被撕下来了，小王老师反应算快，两步站到领导面前说：“我身体不舒服，请假一天。”没等值周领导答复，转身头也不回骑上车走了，估计值周领导的大脑应该空白60秒才能缓过神来。这么精彩的情节是第二天王老师在办公室讲的，大家一片欢喜，好像每个人都解了恨一样，连老张老师都为小王老师叫好。西西暗暗佩服小王老师机智，反观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出这样的法子。

这样的精彩只属于小王老师，西西从来不敢迟到。每天都是5点半闹铃响起便起床，洗漱，简单弄点早饭，在6点20之前必须出家门才可能不迟到，因为到实验中学至少要半小时路程，如果遇到下雪天路面结冰，还要6点就出发才能在7点之前签到，这样的日子，西西熬了五年。小小指纹机没什么可怕，西西付之一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