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混成一团（2/2）

只当这是一个梦罢！梦醒了，就忘记自己曾经做过这样一个泡在泪水里的梦……

她被白马捞上来的时候，一点气息也没有了，白马拍拍她的脸，叫醒她。

“苭苭，你这是在池子里睡了多久啊？”

她恍恍惚惚的摇摇头，模模糊糊的哑声开口。

“三万年……”

白马听了便笑道。

“你睡糊涂了吧！”

他忽而正色，拉起阿苭的手，拽着往外走，边走边道。

“现如今乱的很，你赶快跟我走，若是被人发现你跑到这里来了，免不得要受几个月的雷刑。”

白马拽着木木的阿苭，才闪出含谷宫宫墙，便有一个银纹玄服的身影现身在碧流塘旁。

看着一池白蒙蒙的水泽，他目光幽深，暗涌苦痛。

到底是他错了吧！那一年，师尊把他从池子里捞起来，用了毕生仙力将他救活。他还记得，师尊最后的话。

“我将她的一丝仙魂，投入了下届，你若想，便去寻吧！可是，你找到她又能怎样，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她了。你若盼着她记起来，她便是仿佛又死一次，死两次。那样的痛……难道一次……还不足够么……”

师尊说：你承了我毕生仙力，我便是要羽化了。我将天下苍生，交到你手上，你可别像对待她那样，再弄丢了呀。

他摊开手掌，看看连掌纹也没有一条的空空手心，他说：师尊，我手上，什么也没有。

师尊竟是愕然，然后微微一笑，便就羽化了。

师尊为什么吃惊？又为什么笑了呢？九万年间，他一直都没有想明白。他们那些天生有七情六欲的仙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他这个被剔去情骨剥掉欲根的一口气儿，恐是永也无法懂得的。

是啊！他总是说别人还是一口气儿的时候，他便做了是几万年的上神了。可是，这四海八荒谁不知道。他才真真正正是气化的仙人，一缕天地间的罡风正气！

他凝视着空空的水面。到如今，又过了这么些年，他才敢再踏进含谷宫，再站在这池溶水前。

你怎么那样傻？

你为何不逃走？

你去的时候，是不是很痛？是不是很恨？

我，却都不知道！

大抵，是我的执念，害惨了你。

他心里想，那个往生花化成的傻丫头，到死恐怕也没有明白，自己因何而死！当初，他第一次看见她，见她眉眼间有几分瑶姬的神韵。他便以为，瑶姬托了往生草的身子，回来了。可是后来，同她相处久了，他便明白，她就是她，除了手心里的那颗朱砂痣以外，她与瑶姬并无一丝相似。可知道了，他却还是不肯放手，直到，直到因为自己的执念，害了她的性命。

那时候，他便告诉自己，瑶姬已经不在了，这四海八荒、碧落黄泉都再没有这个人了！他让自己断了对瑶姬的执念，可是又让自己生出了对往生花的执念。一缕仙魂，他上天入地的追了近七万年。才终于在东荒大泽重林之中，找到了那个手心里生着朱砂痣的孩子。她身上，有往生草的淡淡气息，他一下子便认出了她！可是，到底也不是从前的那个人。

“阿苭，她大抵……”

他沉吟一声，终是没有说完，便转身，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