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心有所念（2/2）

你到底想要什么？你从前不是说过，想长长久久的，自由自在的，什么都不用顾念的活着么……

阿苭躺在金顶上，身下的金子还残存着白日的余温，一点都不冷呢。

她睁开眼，看见九天银河里，洒满银灿灿的星子，看见一轮满月的莹莹光辉下，有群鸟飞过的影子。

她闭上眼，看见一双黑黢黢的靴子，靴子上燃着青蓝火焰，看见冰冷漆黑的大殿里，他一个人隐没在偌大的九幽麒麟座中。

她想，他这样的上神帝君，大抵是不会寂寞的吧！可是，若不会觉得寂寞，那是不是也不懂得热闹的欢喜呢！什么都不在意了，一无所求了，那活着是不是也算一种折磨？

“想什么呢？”

阿苭睁开眼，看见月盘下，那身水红色的蓬袍银白色的长发皆被映照的波光粼粼。

红喜神，果然红彤彤的，好喜庆。阿苭并未起身，而是懒散的躺着，抬头看着那位忽然而来的九天神仙。心里却对他很是有一番微词，若不是他嘴巴太大，自己也不至于被罚禁闭，更加置于被发配到这个地方来。

虽然心里不满，可人家毕竟是神仙，阿苭想着，也不好不搭理他，于是缓声开口道。

“你认得我？”

阿苭用手遮住眼，从指缝里看漫天银华。

“不认得。”

合婚天尊坐在她身边，学着她的样子，支着手臂，仰起头看星空看银河。

“从前总是在上头看，并不觉得有这样宽广。”

“你们神仙，总是爱眯着眼，故作高深，却不知道这样一来，再高的人都看扁了，再开阔的景致也看窄了。”

合婚天尊听罢小姑娘这话，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再低头，看着她挡住眼睛的手指，他不由好奇道。

“你在做什么？”

“我就是想知道，你们神仙眼睛里的景致是什么样子，是不是就好像我从指缝里看到的这样。”

合婚天尊失笑。

“我大抵明白你想看谁眼里的景致，可是我很是好奇，在你的眼里，他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阿苭扭过脸，看着红衫尊者的侧影，眯眼笑道。

“你不是好奇，你是有一颗热爱八卦的心，你这样有人情味儿的神仙，很讨人喜欢。”

可是你这样有烟火气的仙，大抵是修不成什么大神的，后边这半句她没有说出口，不过是在心里念叨念叨。她私心里以为，只有想帝君那样，万事万物都不入眼不关心的神仙，才能做上神。

阿苭想罢，顿了顿，又笑着问道。

“你知道我今年已经三百岁了么？”

“大约知道。”

阿苭歪着脑袋，看着那个说话总是喜欢绕弯子，做事又不够痛快的家伙，眯着眼睛笑了。

“原来你们神仙，真的什么都知道。”

“也不是什么都知道。你看，你不同我讲，我就不知道你心里的想法。”

“那我便更不能同你讲了，总得有点不知道却又一直想知道的东西摆在那里，这样你们神仙的日子才会过得有滋味，你说是不是……”

合婚天尊失笑，他想，也许这小家伙儿说的不错。即便是执妄了，也总还心有所念，不至于活成庙里的一座石像。就像他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