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也许，这就是缘分吧！（1/2）

高档住宅区前后左右的景色都大同小异，杨绘里觉得住在这里虽然很清净，但是也特别无趣。

这处名为“东舟”的住宅区是新建起来的，最新的关州地图上都还没有记录到这一处变化。

乍一看，这是一座气质恬淡、悠然、静谧的现代小楼。但是，住一段时间之后就会发现，它其实空有其表，内容实在不算丰富。住在这里的人也颇为冷淡，像是一块块没有感情的石头一样。

每天漫步在湖边，最令杨绘里欣喜的，只有湖里的鸳鸯和灰鹅。

都说人要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要懂得探索生活中的美和诗意，但是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并不容易。

这种心境不是常常能有，这种眼睛也不是每个人都拥有的。

杨绘里现在把游戏的设计工作，带回家中来做了。她每天除了在家升级打怪做设计，其它的时间都会坐在小区的湖边，吹吹午后的暖风来打发时间了。

喂鸳鸯，看灰鹅，吹小风，成为了杨绘里难得诗意生活的一部分。

人与世界，人与过往，总会有一种解释不了的奇妙感应。

这几日，杨绘里回忆了很多的往事儿，包括她朦胧的童年时的情史。

应该算得上是情史吧！虽然是尚且不懂爱情的小孩子的懵懂爱恋，算不得什么正经的男女情。但是，在那时那刻，那份无法定义的感情，总是充满特殊的意味，是无法取代的。

这跟青春期时的青涩初恋又是不同的感情，万万不可模糊了这两种不同的情感经历。

就在杨绘里想起很多已经在记忆中完全模糊掉的童年伙伴时，他们竟然就这么找上了门。

一天深夜，萧恩良加班还没有回家，就在杨绘里快睡着的时候，电话铃声在寂静的夜里肆无忌惮地响起了pink有力而嘹亮的歌声来了，“yougottagetupandtrytrytry……”。

杨绘里嘴上骂着，心里却清楚是自己的疏忽，她忘了把手机调成静音了。可是，她偏偏喜欢这么激情澎湃的旋律，才让这静谧的深夜突然狂躁了起来。

荧幕上显示的名字是“王海峰”，好熟悉，但杨绘里一下子还真想不起来是谁了。这么没个性的街名，是谁来着？

“喂，海峰。”虽然杨绘里暂时没有想起来这个人是谁，但她还是先装作认识的样子，假模假式地打起了招呼。

否则，无意伤了人家的玻璃心就不好办了。

记得这通电话聊了近半个小时，就在杨绘里挂了电话第二次进入梦乡的时候，她还是没能想起这个她上小学时的班头。

直到第二天一早，杨绘里看到王海峰发来的短信，才恍然明白，原来是要小学同学聚会了。

时间过得真快，都毕业这么多年了。

不过，这还是他们小学毕业后的第一次大聚会，不知道能来多少人，也许大多都已相见不相识了。

可邹海睿，杨绘里一定能够认得出。即使只是一个背影，只是一个侧脸，只是一句话，她都认得出。

杨绘里还记得关于红领巾的一个约定，这是她跟邹海睿之间的秘密约定。

虽然后来杨绘里有过很多男人，谈过两场正经的恋爱，现在也结了婚，但儿时的约定，意义总归是不同的。

想与邹海睿重聚，并不是想要搞暧昧那一套，现在的杨绘里已经收了心，全部身心都在萧恩良的身上了。

与往事的碰撞，只是为了怀念成长，怀念如飞的岁月。

二十年前的约定了，不知道邹海睿是不是还记得。

二十年前，他们还都是小学一年级的学生，天真，懵懂，无知。只是邹海睿比较乖巧，听话；杨绘里则很调皮捣蛋，是个窝里横的小霸王。

一年级下学期，很大一批同学都加入了少先队，换上了红领巾，杨绘里却还带着难看的绿领巾。

邹海睿是最早带上红领巾的一批学生，在大礼堂的舞台上，黄色的柔光打在他的身上，黄灿灿的，浑身闪着光。

红领巾衬得邹海睿嫩白的小脸更加俊美了，那时候的邹海睿还有点过分好看，比大多数的女孩子都要漂亮。

那一刻，杨绘里短暂的忘记了自己没有带上红领巾的悲伤。

她替他感到高兴。可是，很快杨绘里又深深地感觉到了他们之间的距离——红与绿的距离。

那时的杨绘里，觉得这距离有着无法跨越的遥远。有如中国和美国的距离，横跨着一个太平洋。对于八十年代的小学生来说，美国比外星球还远，远得遥不可及。

杨绘里站在黑暗的角落里，藏起那个丑陋的绿色布条。她紧张而羞怯地咬着自己的嘴唇，脖子上空荡荡的，冷风呼呼地向里灌。她打了两个寒颤，然后目不转睛地望着柔光下的邹海睿。

他理着利落的短发，向校长敬礼。那微笑，甜到了杨绘里的心里。

校长亲手为邹海睿系上红领巾，然后又走向了下一个接受红领巾的学生。

杨绘里多么希望那个人是她！多么希望站在邹海睿身边领取荣耀的是她啊！

可却终究不是。

邹海睿低下头，看了眼脖子上的红领巾，怜爱地用手抚摸了几下。

同时，杨绘里越发用力地攥着手中的绿领巾，汗水把浅绿都浸成了深绿。

突然，一个老师严厉地呵斥杨绘里道：“哪个班的？怎么跑这儿来了？”

杨绘里低着头正打算离开呢，那老师突然揪住她，又问道：“你红领巾呢？”

杨绘里想挣扎，这时旁边很多学生都往这边看了过来，“把红领巾带上再走！”

杨绘里的眼眶瞬间涌上了泪水，她憋着泪，迅速地带上了皱巴巴、颜色不均的绿领巾，然后逃也似地回了自己的座位。杨绘里转身时，清清楚楚地听到那老师说了一句：“一看就不是好学生。”

杨绘里当时唯一庆幸的是，邹海睿没有看到。

放学后，杨绘里坐在校园的花坛上，绿领巾她还带着，没有摘下来。她仰望着火红的云朵，聚拢、散开，快跑、慢走，怎么样都好看。

她又低头看了看花坛里的小草，油灿灿的，绿的也好看，颇为安慰。她把水杯里没有喝完的水浇了上去，晶莹的水珠挂在上面，她想起了邹海睿那闪闪动人的双眼。

不知道是不是人在倒霉到极点的时候，就会有幸运的事情发生，反正那天对于杨绘里来说是的。在给草浇了水之后，她就看到邹海睿从空荡荡的操场向她走了过来。

杨绘里紧张的舌头打结，没能先打招呼。

邹海睿剥了一块草莓味的水果糖送进了杨绘里的嘴巴里。

“好吃吗？”他坐到杨绘里的身边问道。

杨绘里呆呆地点了点头，她明显地感觉到邹海睿在盯着她的绿领巾。

杨绘里咽着口水，她特别后悔把绿领巾弄皱了，之前平平整整的还好看些。

邹海睿解下自己的红领巾，放到腿上。然后，他伸过手仔细而温柔地解下了杨绘里的绿领巾。杨绘里猜到了他要做什么，她静静地等待着。温热的呼吸打到了她的脸上，又被弹了回去，杨绘里闻到了邹海睿脸上护肤霜的奶香。

“这个你带着吧！上学时带绿的，放学了就带红的。”邹海睿看着杨绘里，脸上有着灿烂的笑容。

杨绘里觉得很尴尬，她避开邹海睿的视线，把红领巾放到鼻前闻了闻，有邹海睿身上清新的味道。

草莓糖一点点融化，顺着食道，甜进了杨绘里的心里。她慢慢地抿着，希望吃得慢一点，久一点，更慢一点，更久一点。

“谢谢。”这是一个多学期以来，杨绘里对邹海睿说的第一句话。

有了第一句，后面就顺畅得多了。

杨绘里告诉邹海睿她没有见过爸爸，也没有见过妈妈；告诉邹海睿她很会跳皮筋；短跑学校里也无人能敌，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

杨绘里还骄傲地说，她其实学习也不错，只是没有太认真。

最后，她说：“等我下一批带上了红领巾，这条就还给你。”

邹海睿微笑着说：“不用了，这条送给你。”

杨绘里想了想，不知天高地厚地说道：“那等我们以后大学毕业了，长成大人了，我拿着这条红领巾去找你，你娶我，好不好？”

邹海睿惊讶地说：“那么久之后的事情，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杨绘里显得有点委屈，“你不喜欢我，是不是？”

邹海睿不知所错地张了张嘴，慌张地说：“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杨绘里的小倔脾气上来了。

邹海睿不知如何解释，只好说：“好，到时候我娶你，如果你拿着红领巾来找我的话。”

杨绘里：“真的？”

邹海睿：“恩，真的！”

现在想来，那时是多么的幼稚啊。

杨绘里希望邹海睿能来参加这场聚会，希望他还记得当年的约定，这样就可以证明，杨绘里关于红领巾的记忆是真实的。

那条红领巾，杨绘里一直保存着。几次搬家她都没有丢弃，也没有遗失。

现在红领巾就在杨绘里的手中，她已经到了聚会的餐厅。大家的变化都很大，杨绘里只能记得其中的七八位。不过没有关系，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当邹海睿走进包房的那一刻，杨绘里就认出了他。

杨绘里招呼着大家，和班头寒暄着，然后不动声色地让邹海睿坐到了她的身边，并且热情地和他打了个招呼，“嗨，邹海睿！”

“嗨，里里。”邹海睿已不是当年清秀的模样了，那结实的肌肉散发着浓浓的荷尔蒙气息。

杨绘里原本以为，邹海睿会长成一个弱不禁风的小白脸，没有想到他跟她预想的完全相反了。

邹海睿依旧寡言，杨绘里亦不知从何说起。她怕自己再次陷入到肌肉男的魔咒中，也就没有再主动挑起话题了。

众人都在调侃杨绘里的好命，向她索要着郑家轩和吴桐的签名。一晚上大家吃吃喝喝玩玩闹闹的，杨绘里注意到，穿着简单的邹海睿始终没有加入众人的话题。

邹海睿总是在淡化自己的存在，如果不是杨绘里对他格外注意，也许很多人都不记得这次聚会中有这么一个人出现过。

在座的没有人知道邹海睿现在在从事哪一行，住在哪里，单身还是已婚。

这么些年，没有一个人碰到过他。

事实上，班头组织这次聚会的时候，并没有通知到邹海睿。

因为也没有人能够联系到邹海睿。

当年的红领巾还躺在杨绘里的包包里。杨绘里在面对这个陌生的邹海睿的时候，也不知该从何说起当年的这个小约定。

也许，他已经忘记了。

不过是一时的天真约定，杨绘里自嘲地笑了笑，就让往事儿随风吧。

聚会散场的时候，邹海睿对杨绘里说了再见，却没有留下彼此的联系方式。

下一次再见，也不知会是什么时候了。

萧恩良来接杨绘里了。邹海睿远远地目送着杨绘里的身影，随着黑色的悍马，消失在街道的拐角，消失在视野之中，消失在了关州的黑夜里。

你幸福就好，现在已经没有邹海睿了，有的只是一个叫做周海的隐形人。

自从在关州桥上被追杀的事件之后，萧恩良对身边的一景一物都非常地警觉。他注意到有视线粘着他们，便问杨绘里道：“刚才跟你一起出来的那个男的，是你的小学同学？”

杨绘里摇下车窗，让风吹进车内。她对着前视镜整理了一下头发，然后说道：“是啊，跟桐妹儿熟起来之前，他算是我最好的朋友吧。不过小学毕业之后，就没见过了。这次聚会上还是第一次见，变化挺大的。”

“他叫什么？”萧恩良问。

“邹海睿。”杨绘里笑着看向萧恩良，“怎么？怕我婚内出轨啊？”

“怕，当然怕了。”萧恩良一本正经地说道。

杨绘里一巴掌拍到萧恩良的手臂上，“我现在很规矩的好不好？这一晚上我跟邹海睿说的话都没有超过三句。”

“为什么？”萧恩良微微皱眉，“你跟别人也没有说话吗？”

“我跟别人，当然说了啊。”杨绘里想了想，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那你为什么独独跟他没有怎么说话呢？”萧恩良撇了撇嘴，“你们俩之间明显有点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嘛！”

“你瞎推理什么呀？！主要是邹海睿他，怎么说呢，就是给人特别冷淡的感觉。一晚上他好像跟谁都没怎么说话，怪怪的。有时候我觉得，他好像跟不存在似的。”

“哦？”萧恩良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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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桐来轩视给郑家轩送了一份重要的材料，临走时她路过了萧恩良的办公室，想着进去打个招呼，结果恰好看到萧恩良正在查“邹海睿”这个人。

吴桐神经一紧，不动声色地问道：“你在查什么人？”

萧恩良一筹莫展的样子，“里里的小学同学。”

“里里的小学同学？”吴桐凑到萧恩良的电脑屏幕前，看了看，问道：“查出什么了？”

“前几天，里里参加了小学同学聚会。他们聚完我去接的她，然后发现这个叫邹海睿的一直盯着我们看。我不放心，就打算查一查。结果，越查越觉得不对劲，根本查不到这个人的信息。是不是很奇怪？”萧恩良从电脑屏幕上收回视线，疑惑地看向了吴桐。

吴桐走到饮水机前，用一次性纸杯接水喝了起来。

“我让秘书冲杯咖啡进来。”萧恩良说着拿起了电话。

吴桐立马摆了摆手，“不用，我喝点矿泉水就行。你忙着，我要赶回总部了，还有个会要开。”

萧恩良对吴桐的背影喊道：“吴桐，你等一下。”

“恩？”吴桐停住脚步转过了身。

萧恩良说：“你抽空帮我查一下这个人吧，我怕他对里里图谋不轨。”

“不会吧。”吴桐说：“多半是以前暗恋过里里什么的，想看看她嫁了个什么人，所以才好奇盯着你瞅了瞅。”

萧恩良若有所思地看着吴桐，“如果是这样，那还好些。不过要是暗恋过里里，那现在是不是还喜欢里里呢？难道他想挖墙角？”

吴桐笑了笑，“你对里里这么不放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