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夜歌心迷（1/2）

薛季修向王爷打过招呼，领着江云琴下了楼梯。

“你哥哥怎么样了？”江云琴问道。

薛季修叹了口气：“醉了。睡着呢。”他见江云琴听了很奇怪的样子，苦笑道：“没有人逼他喝酒。你别问我。”

两个人走到底层一间空着的偏厅，薛嘉行身上盖着不知从谁那里借来的玄色狐锋斗篷，以臂为枕，躺在一张靠墙的长凳上睡得正香。

“现在怎么办？”薛季修今天第二次问出这句话。“你今晚要不要去我们家？”

江云琴吓了一跳：“你疯啦？”如果他是被今天这个混乱的状况逼疯了，那她肯定是脱不了干系的。

薛季修又叹了口气，说道：“那就只能我们两个人想办法把他弄下船。你别跟我说你不好意思什么的。”

果然，船将靠岸，吴夫子就过来了。江云琴赶紧背过身去，把那件松花绿羽缎大氅的风帽合在头上。

“薛三公子这样，要不要我找几个靠得住的下人送几位回家？”薛季修笑道：“不用麻烦，有我们兄妹两人照料就行。倒是我们有些扫了今日这生辰宴的兴，在这里先赔罪了。”

吴夫子摆着手道：“哪里哪里，能得三位赏光，已是老夫我极大的面子。薛三公子自不必多言。薛尚书也曾来信给我，说五姑娘生性腼腆，有时遇上了，不要太勉强她才好。”说着他向江云琴一笑：“五姑娘今天不觉得勉强吧？”

薛季修在一旁沉默着。风帽底下的江云琴露出小半张脸，微微笑着摇了摇头。

有两个吴夫子的孙辈陆续从二楼下来相请，吴夫子向他们深深一礼，说道：“船已靠岸，老夫这就少陪了。”

薛季修亦向他还礼。待他离去后，薛季修不知从哪里拿来一件内衬青种羊皮的毡毛披风，挂在臂上向江云琴笑道：“还好今天穿了这个来。”说着把薛嘉行身上的玄色斗篷拿下，将他扶起来穿上了披风。

薛嘉行似乎还有些意识，此时微微睁开了眼睛，看着江云琴模糊地道：“希音？是希音吗？”说着紧紧抓住了她的手。不过很快他又靠在了薛季修肩膀上，手上的力道放松下来，似乎是睡去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当面称呼自己的小字。江云琴来不及为此感到羞怯，将他握住自己的那只手从头上横过去搭在肩上，口中温和地道：“还醒着吗？要回家了。”

守在船门口的几个下人帮助他们把薛嘉行扶下船，走回去收了跳板。江云琴向薛季修道：“要不我扶着他，你去叫辆车来？”薛季修看了她一眼，说道：“也只能如此了。”两人合力将薛嘉行带到了渡口边的白石长椅上。

薛季修离去之前，将薛嘉行的身体轻轻推到江云琴那边，忍不住又深深看了她一眼。江云琴刻意做出大方的样子，向他微微一笑点了个头。这也是第一次她离薛嘉行这样近，很奇怪地，没有想象中心跳如擂鼓的感觉。

一切都很平静，似乎可以永久地这样下去。

薛嘉行的鼻息在她的耳下安稳而绵长。他一定没有喝多少就醉了，雁州烈酒冲得很淡很淡的时候，就是这样明亮昂扬的清香。因为带了他的体温，闻起来更加柔软一些。

她想起还病着的时候，他经常来给自己梳头。那时候也是很贴近的。他的手指偶尔触碰到她的头皮，会让她不自觉地想像出他的指节埋在她乌黑发丝里的样子。

马车停在了道边，薛季修走回码头上，向江云琴道：“还是跟我们一起先去我家。否则到时候就不好说了。”江云琴轻轻说了一声：“好。”两个人把薛嘉行扶上了马车。

薛季修先行付了车钱，嘱咐道：“我们有醉酒的人在这里，你稳着些。”

车夫把银子揣进怀里，笑道：“我驾车，您放一百二十个心。”等到薛季修的号令从车厢中传出，他就扬起鞭子，抽出了几声花俏的鞭响。

那两匹黑马听了这声音，自行迈开步伐前进，的确是轻快而稳健。车夫显然是遇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还没走上多远，口中便断断续续地哼起了城中流行的小调。

薛季修横坐在车厢中段，又想让哥哥把头枕在自己膝上的同时能把脚伸直，又想尽量地避免离内侧的江云琴太近，整个人扭曲成一个奇怪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