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纷扰不罢（上）（1/2）

第二天上午，很罕见地从琴书小筑传来要用车的话。李婶听了，匆匆忙忙地赶去报给二夫人。李青萍正在往头上比一支赤金镶翠的凤衔珠钗，然而她也只能比一比。吃斋的那个从来都很简素，自己的妆饰也不能越过了她去，老爷要骂的。

她把凤衔珠钗一丢，转过身去气呼呼地问道：“怎么忽然要用车了。说了是什么事没有？”李婶低伏了身体，答道：“说前两天薛五姑娘看中了一个绣花样子，今天描了出来要送给她，顺道买些点心。只阿雅拉一个人去。”

李青萍略想一阵，问李婶道：“大姑娘在哪，吃过早饭就不见人了。你去给我把她找来。”

李婶一听就知道她要干什么了，小心地摇了摇头：“薛大人今天肯定是不在家的，大姑娘向来和薛五姑娘不大对付，恐怕不会乐意。再者，这样的机会从前不是没有，但老爷和大姑娘都觉得人家没请，上赶着去有些不成样子。提起来大姑娘又要吵了。我多一句嘴，伤了母女亲情还算小事，要是给老爷知道了……”

李青萍叹了口气：“算了。姑娘大了我也管不住。我自到了这个家里，就没过过一天顺心日子。”

李婶赔笑道：“二夫人独个儿操持着这个家，劳心劳力，我们底下人都是瞧在眼里的。老爷爱重二夫人，这么些年进出都只要您一个人伺候，吃斋那个又不顶用，面子里子上您都和正头夫人是一样的。您手段既高，福气又好，将来风光的时日还长着哩。”

有道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李青萍又最爱听人家说自己比吃斋的那个强。她从妆台抽屉里摸出两钱银子给李婶，笑道：“说起来你家那个与我同宗，我还叫你一声嫂子。这个家里只有你能懂我两分，我也最信得过你了。你跟着去一趟，免得那胡人小蹄子野到什么地方去，到时候反过来怪我没有管好。”

午后李婶回来时，李青萍正歪在榻上让两个丫头给她捏脚。九岁的小女儿顾巧心趴在一边，手里捏着小泥偶，从一堆积木里选择合适的拼出小床小桌小椅子。

“回来得倒很快。”李青萍微微睁开眼睛，两只胳膊一只搭在毯子外面，一只枕在脑袋底下。翠玉镯子贴着她的太阳穴，她也不觉得硌。清凉的玉，沉重的金，有棱角的宝石，坠着勒着，踏实的存在感使她心安。

李婶笑道：“怎么不快呢。一盒点心，一沓花样子，交给薛府的那个小丫鬟就算完了，门都没有进。”在车上阿雅拉从盒子里拿了两个蜜糖藕粉糕，说少两个也看不出来，最后一人一个偷偷地吃了。

看不出这个小丫头倒很机灵，和别人说的不一样。早听闻琴姑娘小厨房的点心好吃，自己到来栖园快一年了终于尝到这一回，确实是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