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芳心可画（1/2）

徐行道：“都好呢。上一个月住店的流水终于和餐食打平了，要不我都快忘了自己是个客栈掌柜，不是食铺掌柜。当然我觉得开食铺这个生意也是挺好赚的，就是辛苦阿生叔。”

说话的同时他从何五香手里接过食盒放在桌上，取出顶上的账册，拍了拍食盒向何五香道：“要是饿了的话拿去热热吃了吧。”他把账册双手递给江云琴，说道：“账册请姑娘过目。”

江云琴犹豫了一下，也双手接了过来，直接放在了桌上。她把一只手按在账册的封皮上，抬头向徐行道：“我早说了，账册不用给我看。这是你的店，我不过是一个出钱的人。”

她回头看阿雅拉，阿雅拉在看徐行，感觉姑娘瞧着自己的目光中似有所指，反应了半天才匆忙从腰间解下一只荷包。江云琴接过荷包掂了掂，交到徐行手里。

“这里是三十两银子，别嫌少。你也知道我能动的银两不多。店里有什么要添置修补的，拿去用吧。”两年多前的她一定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这样说话。对于那时候的她来说，攒钱只是一个抽象的字眼。

然而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她每月例银八两，已经比顾怜意姐妹的五两多出不少。因为生活简单，刨去日常吃用，该给的赏钱，半年能攒下三十两银子，在很多人眼里也是一笔巨款了。

徐行想了一想才接过来，说道：“这笔钱，我会替姑娘放在店里好生经营。姑娘给我开工钱，是我的东家。如果姑娘不看账册，那就是对我不满意了，我只能引咎辞职，请姑娘另寻高明。”

江云琴的笑容透着点无奈：“这一套你真是无师自通，三十多才来经商太屈才了。”

徐行欣然地把这句话当作称赞接受了，笑道：“家传的一点儿小小天赋，不值一提。”江云琴在桌边坐下，把灯台拿近了一点，翻开账册看起来，口中道：“这个荷包你别丢了，留着自己用吧。绣得很好，很费工的。换了是我，我可绣不出来。”

徐行仔细看了那只荷包，黛青织花缎，暗铜钱纹。抽口的浅黄丝绳系紧了，褶皱处透出绣线的颜色，展开才能看出围着抽口细细绣了一圈开小黄花的金钱草，草叶之间有蔓花旋转而下。

金钱草圆巧可爱，娴静文雅，而蔓花跳跃活泼，明显就不是中原常见的花样。在徐行所知道的颐州会绣花的姑娘里，只有一个人会把两种风格不同的花绣在同一件东西上，安排得这样和谐，周围的人也鼓励她这样做。他把荷包重新系紧，放进怀中贴身收好，向阿雅拉微微一笑。

江云琴又道：“阿雅拉跟着我，这一阵子挺不容易的。反正你们两个没什么事，不如在这坐下，你给她讲些西边的见闻故事，以解她思乡之情。”

徐行的声音浑厚而温和，说起故事娓娓道来，不时夹杂着叽里咕噜难以听懂的胡语，有时候甚至是一整段一整段的。阿雅拉翡翠般的眼睛在灯火底下亮晶晶的，听得很认真。

江云琴有很多听不太懂，她也不在乎，阿雅拉的表情那样高兴，徐行的声音又很悦耳，作为一种令人心安的背景，已经让她感到了足够的平静。

何五香把煨鸡和银丝卷在蒸笼里热了端上桌，拿起一个卷子送到江云琴跟前。江云琴抬头笑道：“我又不饿，你先吃吧。”

说话时银丝卷的面香扑到鼻端，她又换了主意：“闻起来好香啊，我们分一个吃好不好。”何五香点点头，从江云琴手里接回半个银丝卷咬了一口，自己盛了一碗鸡汤来喝。

江云琴一丝一丝地啃着卷子看账本，何五香埋头吃饭，阿雅拉和徐行隔着桌子来言去语，聊得热络。这场景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像是四个关系融洽的兄妹。

“徐大哥做事一向妥帖，我就说也不用我看。”半个银丝卷吃完了，江云琴合上账本，笑道：“看了没什么可说的，显得我还是那样笨。客栈开了才半年，这样挺好的了。我又不是有多大的野心。”

开客栈的钱几乎是她所有的退路，当初她并不能很坚决地一下子全拿出来。徐行也没有强求，只说如果自己帮不上忙，就不在颐州多留了，还是四处旅行比较适合自己的性子，答应她每隔三五个月来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