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来来返返（2/2）

正听得头大的时候，小桃脆甜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如同沙漠里的一泓清泉，让江云琴感到身心舒畅。顾怜意又何尝不是如此，一听见这个声音，她连忙站了起来。

“江姑娘，我们又来看你了。”

和小桃一同进来的是一个裹着银灰轻裘的女子。尽管穿了轻裘大氅，她手上还是拿着一把牙骨团扇，轻轻扣在脸上将面目遮去了一半。顾怜意知道这在京城仕女中是很常见的装扮，也觉得颇能显出蕴藉的气质，可不知是颐州京城两地风气不同，还是有别的原因，自己照着扮起来总觉得不成样子。所以她一向对这个人喜欢不起来，但又很清楚这是联系自己与薛大人最快的途径，于是只得压下心头不快，笑着打了个招呼：“薛五姑娘，好久不见啦。”

五姑娘美目流转，向顾怜意微微点了点头，仪态十分典雅。顾怜意那种不愉快的感觉更加强烈了。江云琴没有站起来，靠在椅子上向小桃和五姑娘笑道：“这一向我这里真是客似云来，我竟不知喜鹊叫一次，可以抵得三天。”五姑娘也不说话，放下团扇交给小桃，向江云琴微微一笑。

小桃接了团扇，替五姑娘除去披风，熟练地在客堂角落的衣帽架子上挂好，又将团扇交还到五姑娘手中。五姑娘已经毫不见外地坐在了顾怜意对面，江云琴邻旁的椅子上。来一个人看着，倒像她和江云琴才是姐妹一般。

顾怜意的眼睛转来转去，视线一直黏在五姑娘身上。五姑娘里头穿的姜汁黄波纹缎褶裙，烟青珠羔斜襟小袄，没戴耳环，头发梳得随意，横簪一枚铃兰珠花，髻上斜插的金叶步摇微微晃动，铮然有声。顾怜意越打量越烦躁，不由自主地低头开始检视今天自己的穿着，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拿起茶杯装作喝茶偷偷看一看，里面倒映的还是如花的容颜，一丝不乱的鬓发，合式的妆饰。她实在弄不明白，为什么每次和五姑娘同处一室都有这种不安的感觉。任何高门大户的女儿她都没有怯过，也绝对不承认自己有任何输给五姑娘的地方。

这种感觉太难忍受了，就算五姑娘是薛大人的家人，顾怜意都不能耐下心去敷衍。反正自己和薛大人成亲的时候，五姑娘多半也嫁人了。她平时肯定常受巴结，自己反其道而行之，说不定还显得与众不同，姿态更高了些。和往常一样念及此处，顾怜意随便说了几句话，找了个由头就带着小玫离开了，步伐轻轻提着，刻意做出优雅的样子。

等到顾怜意的身影看不见了，江云琴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薛嘉行，你又把我妹妹逼走了。”

五姑娘靠在椅子，拿扇子柄点住她，笑道：“你这个人很没有礼貌。你对我弟弟尚且知道称字，为什么总是连名带姓地叫我？我大哥二哥算和你爹同辈的，我说是你叔叔也不为过，你自己讲讲这是什么道理。”

江云琴用指尖擦着眼角笑出来的眼泪，努力想做出生气的样子。“你好意思说？我没有怪你骗我，你倒先提起这个事来了。”

“五姑娘”一脸的问心无愧：“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是你自己笨得慌，不要怪到我的头上。我认识你直到现在，从没说过一句骗你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