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待本宫有觊觎之心(2/2)
以往,太傅也曾访来宫中却未见到殿下,可从没有一次是如今时这般急切的。
十有**是有要事!
黄皮见他不语,瞥过他手上拿着卷轴,笑着道,“一时半会儿,恐怕殿下尚不能回宫。太傅是来送画的罢,若不且搁在案上,待殿下回来时,奴才再交予她。”
“不必多劳。”顾裴卿微微一笑,“我明日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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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黄昏时日,赏日出与垂钓的两人才驭着马,慢腾腾从西郊的林道绕回京中。
“本宫今日算是长见识了,拂相烤鱼的本事还不如珩誉哩。”绯衣少年叹了一口长气,似笑非笑往身侧睨了一眼。
一旁的白衣人半阖眼帘,只是听了这话,脸色有一霎的不自然。
南柒泽半欣赏着他的表情,打趣问道,“话又说回来,你既不曾食过冰糖棠子球,动手的能力更是低下,连一条鱼都不会剖,莫非自小是养尊处优惯了的?”
“非是如此。”拂宁矢口否认。
“哦?”南柒泽将信将疑。
“微臣出世丧母幼时丧夫,自小家中贫寒,未曾见过这等外物。”
“那么鱼虾都不曾逮过?”
“微臣自小居于深山,如何能见上鱼虾?”
“深山?你啃树皮长大么?”
“……”
南柒泽明显不信他,“再则,拂相又不是常年居于深山,纵是啃树皮儿,也得有个尽头。”
“微臣待‘食’不甚上心。”拂宁仍是半闭着眼,“所食不过为俗物罢了。”
言外颇有“鱼这等俗物岂能入得了眼”的嫌弃意味。
南柒泽歪过脑袋,“可本宫记得,不知是谁亲口说过,自己甚是喜爱冰糖棠子球这等俗物!”
她刻意将“俗物”两只咬得极重。
“那是因彼时殿下盛情难却,兼又兴致极高,微臣不忍舍了您的面子,故而才美言罢了。”拂宁不徐不疾解释。
南柒泽无声撇了撇嘴角,顿觉没趣。
她沉默了半晌,又想起往日朝堂所提的婚约之事,忽然问了一句,“莫非你与顾裴卿当真是宿仇不成?”
拂宁否认道,“非是如此。”
“既然没有旧怨,无故劝谏父皇赐婚做什么?”南柒泽反问,“历代的公主都不好娶,你可知道?”
“自然知。”拂宁不以为意,“顾氏一脉门生无数,圣上终日担忧其势大。欲牵制顾氏,自然先该掣肘顾裴卿,而眼下,赐婚于他最合宜不过。”
南柒泽诧道,“嗯?你的意思是说,顾太师还会乖乖应下赐婚之事不成?”
虽是疑问之语,可她心中能琢磨得清楚——如若不应,必然会惹得天子猜忌。
“太师不得不应。”拂宁心平气和道,“微臣以为此举不甚过分,不过为顺水推舟罢了。”
南柒泽听着他颇是无辜的语气,顿时有些无言,“顾裴卿已经恨上了你!”太傅素来避覃阳避得可紧了,眼下却遭人当众逼婚,岂会不怒?
“微臣知晓。”拂宁唇角微翘,笑道,“他临死之前,甚至要拉着微臣垫背。”
圣上所说的修书一封寄往淮南可不是虚的,细算了时日,顾裴卿该是收到了自个儿亲父送来的亲笔信。
南柒泽似讥非讥道,“只可惜他身后有顾氏这个顾虑,自然无法如你这般胆大妄为!”
自古胆敢当众拒婚的性情中人还是占数不少,尤其前朝还是“娶公主为妻倒不如自刎江东”的人人自危境况。要是直言拒婚反而结局能好些,倒霉催的身首异处,一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不倒霉催的贬官发配,还乐得清闲——委实远远胜于头顶三尺绿云。
拂宁颔首,“殿下说得不错,微臣确实是‘妄为’!”
南柒泽怔住了,“嗯?”
拂宁解释道,“微臣身后无族戚姻亲,却不成忧患,但到底未逐圣上旨意,怎会没有获罪之危?”
南柒泽笑吟吟,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所以后来本宫不是帮你忙了嘛。”
“托殿下之福。”拂宁笑了笑,语气中却毫无任何感激之意,“近来微臣频频收了朝中诸臣贺礼,皆是滋补阳气之物。”
“收了礼也是无妨的,屯得多了还能卖出不少银子。”南柒泽宽慰他,“只要能顺利丢弃贞锦这块烫芋头,你就该偷着乐了。”
拂宁面上似笑非笑,道了一句,“您上回遣人送往府上的贺礼,微臣还留着。”
“……。”
南柒泽不欲多谈这些,咳了一声直接岔开话茬,“既与太傅不是宿仇,而人家一没招你二没惹你,纵是迟早会赐婚,可你又何必针对于他?为何不多给人几天舒坦日子过?”
拂宁听言沉默。
南柒泽低头从袖袋中挑了一个桃子,一边催促道,“你倒是说啊。”
拂宁仍是沉默。
两匹良驹几乎是寸步不离,只闻蹄底踏于枯枝,摩梭发出了微微响声。
辅臣大人的这一通沉默,却不是因无话可说的缘故,他斟酌了良久良多,便是近日处理边境乱事,也未曾思虑得这般事无巨细。
这厢,南柒泽已是啃完大半个桃子,每嚼一口,望他一眼。
拂宁仍未斟酌妥如何委婉作答,心中又担忧太过委婉令这涉世未深的少年难以领悟其中深意,遂索性直言不讳,“顾裴卿待您有觊觎之心。”
南柒泽:“……。”
“殿下。”只听辅臣大人的声线极低,语气分外笃定,诚恳而肃然,“微臣以为顾裴卿此人甚至有断袖之癖,你日后切莫与他走得亲近。”拂宁沉了脸色,眸中隐有寒光
太子殿下正啃着桃儿,忽然呛住了。
拂宁连忙伸手为她顺背,平静问,“您不信?”
南柒泽躬身咳了好一阵子,待缓过气来后,啼笑皆非问道,“你从哪儿瞧出来的?”
“太傅年岁不浅,而今未有娶妻纳妾。微臣听闻同赏烟火者皆为世间眷侣,他却在岁除夜那日相邀,这于情于理不合,更甚是居心难安……”
拂宁细细分析而来,低声问她,“如此可足以信?”
他稍侧了眸,却见少年正直勾勾盯着他。
她方才咳得费力极了,如今眼眶仍是泛着微微红色。
“拂相受了重伤,除岁那日合该尽早就寝,又怎知后来太傅还邀了本宫赏烟火?”
他心中一怔,还未有想好如何应答,又听得她一字一句问——
“若非,拂相待本宫也有觊觎之心?”
------题外话------
——那么您当庭解了赐婚之围,若非待微臣有觊觎之心?
——少自作多情!
早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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