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1/2）

p>　　第一节

五月十号染修的孩子结婚，头天晚上染修要先安排同学，说是试吃。00小说 00xs.com这个吃法很特别，不知是别人的主意，还是她的独创，反正这个创意让同学们跃跃欲试，大有欲与天公试比高的架试！而老龚在接到染修的电话通知时，却答应得很含糊，想借口不去，怕碰见着翩翩。染修说，你跟我打什么葫芦语，说清楚了，到场不？老龚说，那天我真有事，已经答应人家了。染修并不知他的想法，急了，只说一句话，你自己寻思去！就把电话狠狠的挂断了。她希望通知到的同学都能到场，尤其更希望老龚到场，政aa府里的呀多撑面子。

老龚见染修不高兴了，感觉真要不去真就不妥，因为没有恰当的理由和合理的解释，只能伤同学的感情；他想那还有啥寻思的，去呗。真要不去就真解释不清，好像特意拆台似的。其实，他很想和同学们聚聚，这几年同学越聚越多，也很融洽，虽然已不是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年龄了，但却是曾记否，好友同游雅鲁，佳朋共攀碑峰，回忆过去，畅想未来的时候；聊聊工作，唠唠家庭也很有意思，况且这是捧场的事，同学家难得有大事，真要不去的话伤的不止是染修一个，同学们可能都会有想法，以为我装大呐；而且，在他内心里其实早就想见翩翩了，只是不想跟她单挑，怕翩翩以柔克刚，四两拨千斤，而使六根不净的自己再次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可一帮同学在一起就不用怕啥了。可尹兰打电话问他时，他说不想去。尹兰说，那就别去了，当断则断，减少麻烦！再说翩翩正在处男朋友，她好不容易把过去忘了，咱们都该帮她重新找到新的生活，她太不幸了！

听了尹兰的话，老龚反倒决定一定要去。因为他早就隐隐约约的听说尹兰在给翩翩介绍对像，这回得到了证实，还是尹兰亲口说的，所以，心里很有些不是滋味，甚至对尹兰都萌生了小小的不满。而尹兰对他说的这些话他认为没一句顺耳的。他在心里说，断与不断是我和翩翩之间的事，有没有麻烦跟你也没半毛钱关系，翩翩既然已经处男朋友了，我就更应该跟她见一面了，否则，以后就很难见面了。再说，我又不想跟她干什么，那么多人能干啥！？最让他有意见的是最后那句话，她太不幸了！好像她的不幸是我造成的似的。

不想我去我偏去！他想。既然已下决心要跟翩翩断，可听说她要找人家为何还不自在？他自己也说不清楚，看来要想斩断情缘并不比斩断流水容易呀！

第二节

同学整整坐了两大桌子。程万远很认真的履行着职责，招呼同学，安排坐位，似乎把自己失足的事忘得一干二净，或根本就满不在乎，更甚或以为同学都不知道他的脏事。

老龚弄不清是怎么跟翩翩坐在了一桌的，他俩面对面的坐着。翩翩看上去清瘦了许多，但气色很好，让人有想吃意大利面的感觉。她不时的用手往后整理披在肩上的长波发，似乎是想引起他的注意；老龚不知道，翩翩走时把头发剪得很短，仅能扎成个板刷，整整留了三年才又留了这么长，她知道老龚喜欢长发，回国后没见着老龚前，长发一直都是盘在头上的，她懂得长发为君留，不看见老龚头发绝不放下来。而老龚真不知道她良苦的用心，只注意到她并没有如人们所说的穿金戴银，只是右手腕上多了一个石头手镯，不知是哪山之石；妆画得也浓了些，尤其是性感的唇，整个人看上去很妩媚，还真有点意大利女郎的气韵，虽然说不上是风情万种，也称得上媚态千百，艳压群芳，让其他女生暗然失色。老龚了解她，她对女人梳妆打扮这方面接受能力很强，何况还在那里呆了三年呐！欧亚结合、兼收并蓄也很正常，令他费解的是一别三年，她竟容颜如初，头发浓厚黑亮，年龄似乎是止步在三十四五岁间不动了。而自己门头又多了一道深沟，两鬓多了两朵霜花。

翩翩隔着桌深情的望着老龚，眼神里满含幽怨，浓缩了三年的情感和思念；三年的时间缩在一瞬，万里的距离短在咫尺；老龚只是一瞥就不敢再直视她了，这一瞥就感到了她的眼角眉梢都是恨，原本就明澈的眸子，此时像泡在了水里，他怕它稍一转动眼眶就会溢出水来，而这水肯定是咸涩的，含有亚得里亚海水的咸味，和不如意的情感的涩味；他的心头掠过一丝怜悯，同时感到自己的可憎，她曾嘱咐他常去看看她妈，可他一次也没去过；我有这么狠吗？我有这么冷酷吗？我有这么绝情吗？我做的对还是不对？他在心里不断的问自己，却不能回答自己。但他想在与翩翩不正常的感情问题上与翩翩各分五十大板，翩翩能负一半责任他就似乎能感到心安！这龌龊的念头刚一闪过，他就感到一阵恶心，感到自己太恶心！翩翩都从来没说过责任问题，自己却先要分清，摘除自己，我还算个男人吗？

在酒桌上翩翩的反应也一改从前的腼腆，沉静，不知啥时候她竟坐到了老龚的近旁，仅隔着尹兰，还一个劲儿的给老龚夹他喜欢吃的菜，在同学面前对老龚表现得非常主动，似乎要大家都看出他俩的不同寻常的关系。换一个人可能早就让开地儿了，让她挨老龚坐，可尹兰硬装看不出牌道，稳如泰山，让俩老情人隔着她这座山柔情似水，佳期如梦，恰如隔着银河，这一刻尹兰在翩翩心中真比王母娘娘还可恶！

其实，尹兰对翩翩的举动早就气恼得不行！她让老龚上男同学多的那桌去，老龚也已被翩翩弄得很窘，有些招架不住了，但他并不想离开，既然已经见了面，就不好再躲了，他也很想趁此与翩翩推心置腹的聊一会，因为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可听尹兰的话都快出鸡粪味了，只好挪窝，找男同学喝酒去了，可哪还有喝的心思了，人走心没走。

尹兰生气的对翩翩说，你乍这样把持不住？这不是你的性格呀！

翩翩说，我本来就不是大家闺秀，把持什么！？再装就真是**了！

尹兰感觉自己才真的要把持不住了，她要崩溃了！费了这么多心血，眼看就要水到渠成了，一顿饭的功夫就要前功尽弃，土崩瓦解了！真是苍天无眼呀！这个傻x！

她第一次用脏话骂人。

不知什么时候程万远端着酒杯站在了翩翩和尹兰面前。他眼睛喝得通红，要跟翩翩单独喝一个。翩翩本来就怕碰见他，三年来可能谁都想了，就是没想他，做梦都没梦见过。见他那状态更害怕了，一个劲儿说，不喝酒！不喝酒！程万远说，你太不够意思！我为了你十年没碰女人，憋了十年！是你逼着我犯错误的！五千块，五千块呀！

不用说，嫖娼被罚了五千块！

对这声讨般的控诉翩翩无动于衷，因为他到底没憋住，花五千块碰别的女人去了，而且还是那种女人，真是丢大人了！竟还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宣扬，真不知羞耻！倒是他那舞台上朗诵般的激情，使他那磁性的嗓音在抑扬顿挫中发挥到了极致，让翩翩有些动情，多像瞿弦和呀！真的，今天这场合他应该唱首歌呀，或朗读《藤野先生》，也能唤醒大家对中学时代的美好回忆，他却以己之长，揭己之短，他的优势总发挥不到正点上，白瞎那喉咙了！尽管场合不太适宜，也是在历数自己的罪状，她没有听够。不是冷血，自己这三年遭的洋罪又跟谁去说呐！？

所有听到程万远的话的人都惊呆了，没听到的继续吆五喝六的喝。有几个清醒的男生赶紧把程万远连拉带拽的弄走了。

染修说，这家伙喝多了，憋的！大家别在意。

翩翩狠狠的瞪她一眼。染修反应快，她也憋了三年呀，忙做了个怪脸，连说两个对不起！

为我的人都能憋住，翩翩心里说。当染修一跟她说程万远打小姐被抓了，她就把他当成了丁天华似的人物了，反感极了，感觉被这样品质的人追，真是丢人的事，这就是不愿碰见他的主要原因。她也为当时一点没打拢而感到是多么的英明。在青岛时李实还关切的问过她和程万远的事，她不会转弯，照实说了，一点感觉没有，看不好他！李实也没因翩翩没给自己面子而跟她计较，大度的说，也是，婚姻大事不能将就；她又想，这家伙为我憋了十年没憋住，看来功夫不够深；老龚这三年听说一点绯闻都没有，都说男人只要出一次轨就有第二次，这三年没有绯闻，可见憋住了，看来我还是没看错他，我可也是为他守了三年，这三年几乎遇见了与在日本时同样的情况，她都没有过丝毫的杂念，从未出现过邪念一闪念，为的就是老龚，老龚你知道吗？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可酒席都快散了，自己没表白上，也没听见老龚一句让她感动的话，她都想跟尹兰急了。她站起来，想找机会再往老龚那边靠。可几个男生围着老龚吆五喝六的，她无法靠近，只能望着老龚背影发呆。老龚的肩背浑厚了许多，比三年前更让她有踏实感了，可自己心乍惶惶的？他还能让我依靠吗？她呆呆的想。在意大利干活累了时，她就能想到老龚，想在他的肩膀上靠一靠，只要能靠一下，让黑手党暗杀了也毫无怨言！

第三节

吃完饭又有人张罗着要去练歌。按理应该染修安排，染修悄悄把翩翩拉到一边，把一千块钱塞给她，翩翩说，不用，我有。染修说，你帮我收着。翩翩这才明白，原来不是让她拿去安排玩的，而是在藏私房钱。她有点不知所措了，感觉自己就像要当同案犯了似的心慌；她跟丁天华有杀父之仇，也把钱弄得清清楚楚的，从没背着他偷藏钱。染修把钱塞给她转身走了。

老龚喝得已不辩方向，但并不糊涂，随大流随到了歌厅。到了练歌厅，他就想找个地方躺一会儿，有半个钟头就能醒酒。尹兰说，要么咱俩回家吧？还没等他说话，翩翩上来就把他拽起。

翩翩说，大家都没走你走不拆台吗！跳会儿舞就醒酒了！

老龚的头脑还是挺清醒的，不想失态让同学们笑话，所以就随她乱转起来，翩翩的久违的体味一下就唤醒了他沉睡的植物状态的神经，大脑皮层休眠的记忆也复苏了！三年来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都不如她的体味有味道，这体味能让人七巧全开，全身通透！他想起以前，想起了以前在舞厅里的一幕幕，旋转是顺时针的，他却仿佛逆回到了以前，叫什么，穿越吧。那时和翩翩跳舞，既使没喝酒也总是陶醉的，那时真好，还能回到从前吗？

翩翩贴他耳朵说，今晚必须跟我走。

老龚说，上哪儿？

翩翩说，我家。

你家不卖了吗？老龚还很清醒。

我又买了一个新家，咱俩的。今天去认认门。

翩翩说话的声音很小，只能他一个人听到，却像响雷一样震荡着老龚的耳鼓，空翁空翁的；这老娘们看样疯劲儿不但没减，好像更严重了，是相思病综合症吗？他想。士别三日须刮目相看，她别了三年又该怎么看她呐？还得刮目相看。三年她变得不俗了，爽朗了，脑子似乎也活络不少，从酒桌到现在她都没有以前的羞涩和扭捏，浑身流露着欧式风格；她的直白的表示多像当年的可心呀；像条件反射一样，那震荡耳鼓的声音也像回归的夏风，吹醒了老龚的冬眠的惷心，在昏暗的灯光下翩翩愈加显得妩媚动人，动作大胆温柔，让他难以把持了，总有要把给他买了新家的这个人搂在怀里的心思，那感觉一定是美仑美奂的，因为放在她腰部的手的感觉像放在了膏脂上，不由得他用手指深深的按了几下，感觉她的腰部的膘肥能有二指，隔着衬衣都感觉手指有些油腻了，她一定比三年前更丰胰！对了，叫肌如凝脂，他想起了刚刚吃过的肥而不腻的红烧肉，染修说是试吃，难道还有更可口的在等他吗？酒真是好东西，能让人思维生翅，色想联翩。他想，他们曾一日不见似隔三秋，现今三秋未见了，真如隔三世呀！他也感觉翩翩要投怀送抱，动作越来越亲昵，好像她真是可口的红烧肉似的，全然不顾周围还有同学们，亏本了也要打折相送。他想他该马上就走，否则就会失态，翩翩现在不用用四两劲，二两就能把他拨倒，而他也预感到这次被拨倒了就很难再爬起来了。

这时也有别人嚷着要走，说太晚了。说这话的是几个当家做不了主的女同学。于是就散场，老龚想去算帐，被翩翩给拦截了，她把帐给结了，大家也没争抢，似乎认为是理所当然的，出国挣大钱的嘛！

出了门一见风，老龚更清醒了，于是又侠义了起来，或者还没忘了几年前的习惯，他要送翩翩回家，翩翩正求之不得呐。尹兰见状也让老龚送，并要先送翩翩。翩翩说，先送你俺俩家离得近。拉着老龚就和尹兰一起走，直到把尹兰送到楼下。

看着翩翩挽着老龚的胳膊走了，尹兰在心里哀叹一声，完了！

第三节

老龚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是乔露霜，乔露霜告诉他儿子被定罪免诉了，这对她可以说是个喜讯，所以一大早就给他打电话报喜。

其时，老龚还没彻底清醒，以为自己是在宾馆里。进一步的清醒后才明白是在家里，但不是自己的家。他也忽然发现了自己竟是一级睡眠，他有了又一次**的感觉，然而，仍然找不出被侵害的痕迹，也可能证据在她身上。他赶紧找穿的，没有。这时，翩翩进来了，把已洗过的内衣内库、袜子扔给他。他让她先出去，翩翩撇了一下嘴，出去了。他迅速的穿着；为啥在她面前会感到害羞，他也说不清楚。而更弄不清的是，为什么历时三年，倾力构筑的抵御翩翩的防线，在他看来不亚于马奇诺防线，真可谓是固若金汤，却刚与翩翩接火就七零八落、土崩瓦解了，成了豆腐渣工程？这实在是耐人寻味；而自己此时更像个形象阳刚，气质阴柔的性药代言人，看似阳光灿烂，实是自取其辱。在貌视沉静中，也把这卧室细看了一遍；靠门的北墙是一排衣柜，透过魔花玻璃拉门，看见里面装得满满的，双人床十分的豪华，给人稳重踏实感；这让他想起了小桐家北屋的钢丝床，一有举动它就嘎吱、嘎吱的配合着，让他有压抑感，怕一墙之隔的南屋的傻小桐当音乐听，当话题问；而这床，两只大象在上面做嗳都不会有杂音的！床两边各有一个床头柜。左侧的上面摆放了一个对开的相框；一个是翩翩侧身持花姿式的半身照，风韵迷人，妩媚妖娆，影视名星一般；确切的说更像炖四白，无端的又勾起了他的食欲，饥渴的程度像三天没进食米，很想不顾一切的咬上几口；另一面是一帅哥，像刘德华的弟弟似的，一看就是她的儿子；右侧的上面是几本画报，而窗前的几盆开得正艳的花，给室内增添了无限的活力；绿萝顺着顶棚的墙角爬伸，已拐了三个弯，最显眼的是一盆开得满是枝头的白瓣紫心的花，还有一盆跟它同样的粉红色的；老龚一下就喜欢上了白色的了，清丽出尘，洁如天使；它的花瓣很简单，好像只有四片，却十分的俊朗，很像展翅的蝴蝶；没有叶子，再一细看才发现叶子都在底下趴着呐，花和叶离得那么远，好像自己不用绿叶扶衬也一好看似的，花瓣有些张扬，而花蕊却尽力的向里含着，透着第一次在车间见到翩翩时她欲含不能的羞涩。老龚到这时才晃然醒悟，自己一直以来喜欢的就是这种简单的美丽！翩翩就具备这种特质，美而简单。老龚出神的看着它们，像第一次出神的端详翩翩一样，也很想触摸一下，又怕它谢了。

这就是她的家！也是我的家吗？从平房到楼房，翩翩的家都给人以无限的温馨，不难看出她是个热爱生活、懂得生活、会生活的人，老龚想。

翩翩进来了，穿着宽松的白地散落红花的睡衣，头发松散的披在肩上，红唇含玉齿，慵容显矜持，不像儿子已二十好几了的半老徐娘，很像是初为人妇的昨日新娘，是老龚从未见过的熟悉，和似曾相识的陌生，一瞬间他有了饿了的感觉，像是饿了三年。我昨晚把她吃了吗？他问自己。酒喝多了真耽误事，除了能想起“红烧肉”的味道，别的就一概不知了。

快出来吃饭吧，还要上班。翩翩十分柔情的说。

这花叫啥名？老龚指着那花问。

蝴蝶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