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养女（1/2）

p>　　初中毕业我们痛苦地分别后，我在师范学校读书的三年里，心里无时无刻不惦记着你，恐怕将后我会落后于你，因此我拼命地读书，拼命要求上进。00小说 00xs.com所以我的学习成绩非常好，学校领导和班主任都非常器重我，委我很多重要职务，如团委书记啦，学生会主席啦，班长啦。当时学校团的活动，学生会活动也搞得很活跃。学校领导对我也非常满意，我在学校里很走红。

谁知当我们快毕业时，掀起了一场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运动，一开始就反对师生走白专道路。于是我就变成了走白专道路的楷模，成了运动的靶子。加上我的家庭出身又是恶霸地主，又说错了两句话，我就成了无产阶级专政的对象，被打成了现行反革命分子，我的所有职务一个早上就全部免除了。运动一开始我就被人监视起来暂时放在学校农场里劳动改造。那时我心里很空虚，很害怕。别的都不怕，就是怕失去你，别的都不痛心，就是痛心我还没有得到你。

同学们都在准备毕业考试了，而我不用准备了，因为我没有资格参加毕业考试。在农场里我接到你的信，知道你什么时候考完，所以我写信给你，约你考完到你家里来相会。在你考完的前几天晚上我趁监视人员没注意偷偷逃了出去，变卖了我带出来的全部东西，跑回到老家找到我的娘，向娘哭诉了我的悲惨处境后，娘也非常同情我。

“孩子，这都是命，谁叫你出生在地主家庭里，你就忍着点吧。”娘安慰我说。

“妈妈，别的事都好说，我就是想再见他一面，实在放他不下。”我说。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我想去会他一会，最好能逼他跟我去旅游一趟，玩一段时间回来，那我就死也瞑目了。”

“他会跟你去旅游吗？”

“不晓得，也许会，他很听我的话。”

“儿啊，我理解你的心，晓得你来找娘就是想要娘帮你搞点钱。你打算去旅游多久，要好多钱吧？唉，娘现钱是没有，还有些首饰你就拿点去卖吧。反正这个世道娘也不知道还活得多久。”于是娘给了我三对金耳环，两个金戒指，一对金手镯，一对义手镯，还有几十块银元。唉，后悔当时我没多拿点，因为妈的这些首饰后来在破四旧时也全给人家抄去了，真可惜。我把这些东西逐样拿到银行里倒卖了，才集到两千多元钱，就跑到你家等你。第二天你真的来了，那次见到你，我心中有多高兴。没想到你真听话，满足了我的要求，我真感谢你。

旅游回来之后，我已经万念皆灰了，对什么也不感兴趣，只想活一天算一天。从此校方对我看守得更严了。等同学们毕业分配完毕全部离校后，校方才通知我，要把我押送到边远山区去劳动改造，叫我作好准备。当时我只觉得前途暗淡，不知道还要改造多久，更不知道还有没有出头之日，自己已跌进火坑，不想再把你也带进火坑来陪我受罪，玩弄了你的感情我心里已经感到内疚，不能再耽误了你的美好青春，所以我就给你写了那一封断情信，目的就是要你忘记我，要你另找女朋友。唉！谁知道你居然会痴到这种程度，我告诉你找不到我，你为何还要找我二十多年？为何还要为我做二十多年鳏夫？我实在是太对不住你了，当时我写信的时候确实还不知道我这条命将落在何方。

当我把信寄出去的第二天，就有两个荷枪实弹的基干民兵叫我打好背包跟他们走，同他们先走到教育局坐了一会儿，教育局又派了个民兵带我们上了汽车，坐了两、三个小时的汽车，下车后我背着包袱跟着他们三个人走了二十多里山路才走到这所小学里。这里当时只有五间破破烂烂的教室，一间办公室以及六个老师。

我们傍晚六点钟走到这所学校里。天已经黑下来了。先前两个民兵走进办公室里见里面没有人，他们找了两张椅子坐了下来，我才知道总算到了目的地。我也把包袱解下来放到办公室里面的地上，坐在办公室的门坎上喘气。县教育局来的那个民兵出去了，可能他是去找校长。稍稍坐了一会儿，我又看见一个个子瘦瘦的不到一米七十的男人从校门口向我们走来，并对着我喊：“莲莲，你怎么来了？你来之前也不写封信来告诉我，我也好来接你。”

我听他喊莲莲还以为我身边又来了一位女同志，因此向四周瞧了瞧，在我身边并没发现任何女人。

“真难为你，叫你一个人找到这里来，走累了么，快跟我到里面去坐。”

我还狐疑不定转过身来想看看办公室里面有没有女人走出来，那个男人就窜到我身边来了，拉着我肩上的背包带子拖着我要走。

“咳，我又不叫莲莲，你认错人了吧？”我微笑着对他说。

“哎呀，真对不起，你不开口说话，我还以为你是莲莲，你长得太像她了。你是什么人？到这里来有什么事吗？”那男人因认错人羞得满面通红，立即向我道歉，并问我说。

“史校长，这个人就是押到你们学校来接受劳动改造的现行反革命分子王南萍。我们交给你了，你对她要严加看管，不要让她逃走了。”县教育局来的那个民兵因为没有找到校长又走回来，他对那个男人说。这时我才知道那个男人就是这个学校的校长。

刚来到这个学校时，因为我自以为是个罪犯，所以我万念皆灰，情绪非常低落。但是史校长并没有把我当作罪犯看待，除没有资格领工资以外给我一切待遇都和其他教师一样，他还常常抽空与我屈膝谈心，鼓励我要坚强点，要顽强地生活下去。我逐渐知道他名叫天宝，比我大五岁，是本县人氏，六五年毕业于山东省济南大学中文系。他也是新到这个学校来当校长的，比我早来三个月。

史校长有个贤慧的妻子，姓申名叫慧莲，在地区文化馆工作。当我来到这个学校的第二个月，她到学校来探望过史校长。她来到学校时把全校师生都惊呆了，谁都说她长得和我一模一样，说我们简直是一对孪生姐妹。（不过我确实有过一个孪生妹妹叫北萍。至于她是不是我的孪生妹妹却无法考证。因为此时我还不知道我有个孪生妹妹，是莲莲死后，我将此事同我娘讲过，我娘听后，惹得她大哭了一场，她怪我没早告诉她，如果早告诉她，她就会想方设法去辨认一下。娘告诉我，北萍是在不到两周岁，刚刚学会走路的时候丢失的。顺便告诉你，我父亲有一妻二妾，我娘是我父亲的第二个妾，她只生了南、北萍孪生两姐妹。父亲除有东、西、南、北萍四个姐妹之外，还有前、后、左、右雄四个兄弟。）怪不得我刚来时史校长会错把我认作莲莲。她在学校里住了几天就闹了几场大笑话，都是因为我们不开口说话，那全校师生没有那个人有办法区别我们，常常把我当作她，她当作我。有几次我亲眼看见学生拉住她问课本上的问题，当她开口说话后才知道拉错人了，羞得脸红连忙对她说对不起。

我在这个学校里开初几个月，除史校长外其他几个教师都不知道我是到这里来劳动改造的反革命分子，和他们的关系都不错，尤其和史校长的关系更好。五个月后我的肚子越来越大了，快遮盖不住了，不得不把我们的事讲给史校长听，他非常同情我，因此他替我设了个计，隐瞒了学校其他几个教师的眼睛。

一天我们学校几个教师到学校菜地里去劳动，史校长和我故意走在最后面，他给我选择了一处陡坡叫我故意从上面滚下去。

“啊，同志们，快来呀，王老师跌下山去了。”史校长故意拉长声音高叫。几个老师听见校长叫，都围过来看我，我故意大声叫痛，装成跌伤了爬不起来。史校长叫人把我抬回学校里去。第二天他又替我扬言说我跌断了腿，必须到县城里去医治。他批准了我三个月的假。并亲自把我送到他的家里，并交待他的爱人莲莲照顾好我，他就立即回学校去了。我就以莲莲的亲姐姐的名誉躲在他家里把秀芳生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