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财源（1/2）

p>　　自十月底以后，布生意进入了黄金季节。00小说 00xs.com他几乎长驻在外找货，在家的日子很少，有时只能在长途电话里听到他的声音。我的心一直惦记着他。这三个月里我们很少在一起，也很少接触和交谈，因此我总好象缺少了什么。他找货也够辛苦，够劳累，人也瘦了不少，胡子也长长了许多，叫人真心疼，唉，人为什么要如此拼命干呢？要有那么一天我们再也不做生意，总莫分开厮守在一起有多好呀。

真伤脑筋，货偏偏多在晚上到，总是他一个人搬进仓库里，他常要搬到深更半夜才能睡，有几回搬到天明。要是白天到货就好，我可以帮他搬搬货。真好笑，记得第一次帮他搬布时，他死死拖住我不让我搬，说这不是女人干的活。

十几天前，由于快过年了，年里货太紧缺，陈老板在外找货几天几晚都没睡好觉，加上押货回来的路上太辛苦，下车时他脸色很难看，眼圈变成了紫青色象戴了付紫色眼镜，白眼珠上布满了血丝。看他累成那种样子真吓坏了我，因此，他一下汽车我就逼着他去睡。他倒在床上就呼噜呼噜打起鼾来。我替他盖好被子后，一个人把半汽车的货一边下，一边搬进仓库里。当我刚把最后一包布搬进库后，他才睡了两个小时的眨眼觉，他醒来后跑进仓库来点了点数说：“唔，数量不错。啊，这是你一个人搬进来的？这么快就搬完了，你真行，我太感谢你了。”他看了看手表，突然跳过来抱住我汗津津的身子在我脸上猛吻了一下，立即跳进卧室里去了。他那次吻我的速度真快，快得惊人，以至于把我吓傻了，我好久后才悟出他做了什么。

他跳进卧室里后，从旅行包里取出一套脏内衣来，塞进一套干净内衣，然后背起旅行包急急忙忙跑出卧室来对我说：“秀芳，年里我还得出去跑一趟，把最后一个合同取回来。我赶紧去赶火车，否则可能赶不回来过年。麻烦你，有空替我把那套内衣洗洗，穿得太脏了，真不好意思又麻烦你了，我走了，再见。”

“放心吧，你对我还说什么客气话，你无论如何要赶回来过年。”我用手摸着他吻过的脸，望着他走远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他为止。原来是我错怪了他，他匆匆忙忙吻我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忙得实在没有时间了。唉，等他回来让他休息好后，我要找个机会紧紧抱着他吻个痛快。

吻就是爱的表示，这表明他在爱我，我想：我们两的感情大概已经提高到令他满意的程度吧。嘿，我与他真是前世的姻缘，我偏偏会病倒在他的店里，他偏偏留我做他的店员，我们又偏偏合作得如此好，鬼相信会有这么巧，我偏偏又像他失去的情人，他对丽芳好，显然也是爱屋及乌，一定是因为爱我的缘故。其实他对我更好。他样样大事都跟我商量，店里的大权全握在我手中，我都快成了名符其实的老板娘了。所以人家喊我老板娘我也不生气了。

唉，他这一去又是好几天不回来，可把我急死了，我的心早已随着他去了。我每夜都要做梦，有时梦见他抱着我狂吻，有时梦见自己穿着早想好的礼服和他举行隆重婚礼，我紧紧地倚畏在他身上，客人们向我们祝贺，散花，那情景有多美呀。醒来后我不断用拳头轻轻地敲着自己的脑袋，真后悔不该醒来。

特别到年关这几天，交通严重阻塞，我真担心他赶不回来过年，急得真想哭。由于这个原因使我至今年货也无心思办。唉，要是他赶不回来过年，那这个年就会过得太没意思。

想起火车上的拥挤情况使我更加寒心。因为我也出去进过一次货，那是十月份的事，我尝过坐火车的苦头。

九月中旬，我们就把曾彬生厂里给我们代销的的确良布卖完了。代销了这些的确良布使我们赚到了一笔数目可观的钱，要不我们就没有这么多本钱做来布生意呢。从此我们才决定改行卖布，再不进服装了。这可是财神爷给我们送来的一大笔意外财。

事情发生在端午节那天，我回家过节，进村时遇见读小学时的一位同学曾彬生小两口来丈母娘家过节，他丈母娘是我家的邻居。于是我们在一块闲聊，谈及他厂里的情况，他说：“厂里最近要我做推销员。我们厂刚办起来，厂小名气不大，很少有顾客找到厂里来，我这个推销员真难当，货推销不出去，厂里积压了一大批的确良布，夏季马上就到了，正是卖的确良的大好时机，不能错过这个季节，但一个季节转眼就过去了，我至今还没找到一个买主，真急死人。听说你们店里是卖服装的，不知道你们肯卖布吗？我真想借你的店帮我们销售一点的确良，行吗？”

“老曾呀，我只是店里的一个伙计，我没有决定权，还得回去和老板商量商量。不过我很了解店里的情况。我们的店开得不久，老板目前的资金不足，他可能没有那么多钱到你们厂里进货，要我们店帮你们销售的确良，恐怕也只能给你们代销而已，不知道你们厂里肯不肯。”

“可以，代销就代销，不过代销的话你们得到利润可能就会薄一点。”曾彬生说。

于是，我立即把陈老板拉来和他商量。第二天就同他签订了代销合同，从六月起到九月止我们代他厂销售了三万多米的确良，平均每米得利润四角，共得纯利一万二千元。并且帮他厂里搞活了经济，他厂里还专门搞了一桌酒席感谢我们。

志民见我们卖的确良布得了不少利润，红眼病又发作了，他也改行卖布，还厚着脸皮求陈老板让点的确良布给他卖。陈老板的心真软，他真的与我商量说：“秀芳，我做生意是志民带出来的，吃果子要念树根，吃水不忘挖井人，以前我同他罚过誓：有福同享，有苦同吃。而且这么多的确良布我们恐怕卖不完，就让点给他卖吧。”

“我才没那么傻，赚到手的钱让给人家。你放心，卖得完的。你要感他的恩，我才不感他的恩。感他的恩难道连老婆也给他共吗？真岂有此理，他会说你话，你就把责任推到我头上，说货是我搞来的，是我不肯让给他。”由于我坚决反对他才没把的确良布让给他卖。

的确良布卖得差不多快完了，九月初陈老板和志民两人跑到江苏省江阴、沙县等几个地方去找货，由于他们原都是做服装生意的，做布生意还是第一回，可怜隔行如隔山，外行就是外行，他们跑了十几天，窜了十几个厂，脚都跑肿了，就是找不到对他们合适的布，只在一个小厂找到一个合他们意的品种价钱又太高，他们怕卖不出去，不敢多取，各人只捡了两个小包约五百多米布，说是拿来试销的。各人手中都抓着万多元钱跑回来。

打开包我发现他们捡的布都是些颜色极鲜艳的，唯有城市里的年青姑娘们喜欢的，目前农村姑娘都很少穿的，人们普遍认为“洋气”的布，而男人们是绝对不会穿这种布的。也难怪，他们做惯了服装生意，“洋气”二字整天在他们的脑海里打转转。他们不懂得布生意与服装生意大不相同，卖服装多半是为城市小姐公子哥们服务，有几个农村姑娘买服装？因此要求服装越洋气越好卖。而卖布则是为广大农民群众服务。目前农民生活水平都很低，他们不是要求洋气，而是要价格便宜，经久耐穿，颜色也并不要那么太鲜艳。

“你们跑了这么多天，怎么就只买到这么一点布来。这点布赚的钱恐怕还不够你们的开销。”我说。

“唉，捡货真难那。有些货便宜我们觉得颜色太土，就怕卖不出去，颜色稍好的价钱又太高了，所以我们不敢多拿。”陈老板这么说。

“下次让我去试试看，你放心么？”我试着问。

“好哇，有什么不放心？只是店里必须要留个人看店，我们不能一同去，你就跟志民去，你敢跟他去吗？”

“敢，怕什么？”

第三天，我和志民上了火车，我还是第一回坐火车，觉得一切都很新奇。啊，火车上真拥挤，我们刚上车时只能站在车厢接头空间里，挤得遍身出汗，呼吸都感到很困难。火车停过好几个站后，换了不少旅客，我们才慢慢地挤进车厢里。在车厢里，两人的位子三个人坐，三人的位子四个人坐，走道中，行旅架上挤满了人或堆满了行旅，连座位底下也爬满了人，要上厕所必须从人的头上爬过去。平日火车上都这么挤，这年关上火车上会挤成什么样子？叫我怎么不会记挂他呢？

不知过了几个站，志民得了一个坐位，他叫我坐在他的腿上，起初我不好意思坐，但后来站得太累了，看见旁边的人都是那么坐，于是我也壮着胆坐到他腿上，坐了不久，志民这只老猪牯精真不要脸，居然欺负到老娘头上来了，他竟把一只黑手插进我的三角裤内来，要不是在众目睽睽下我真会扇他两个耳光。我立即跳了下来，宁站着受累也不再坐在他的腿上。

下了火车，在去工厂的路上，他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一直不跟他说话，总与他保持四、五米距离。走到没人之处，我真有点害怕，怕他动手动脚，我打不过他怎么办？真后悔不该跟他来。

“秀芳，你莫怕。我知道你的为人，与陈老板一样是个正人君子。我鬼迷心窍不该试你。请你不要记在心里。你确实好漂亮，陈老板能得到你真有福气。既然你已属于陈老板的，我再馋也不会动你。你知道我和他是什么关系？如果动你我怎么对得起他，往后如何再见他。”他嘻皮笑脸地向我道歉说。听他如此说后我的心才稍安定了一点。

此后我们默默地走到第六印染厂，走进销售科，看了布样。嘿，他们真是有眼无珠，这么多好货都看不见，我看中一种中长华达呢，厂家开口要四元八一米，我铲他四元。最后讲定四元二。我记得这种布在国营商店里另售每尺三元二，我们最少可批四八，每米可赚六角。

“你想要多少？”志民问我说。

“我带了一方二吊钱，算算只能拿十四个包。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