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寻妻（1/2）

p>　　“唉，你光生气有什么用？还不快去找她呀。00小说 00xs.com”当陈老板刚讲完之后，丽芳立即插嘴说。

“谁说我没有去找她？”陈老板继续接着说：“娘走后不久，我就到请假。起先领导说工作很忙，暂时不准请事假。我没法只好把这信给她看，并把我们的事讲给他听，他也很同情我。这才批了我十天假。我飞速跑到她的母校，在牛棚里找到了老校长，他告诉我说：‘哦，你问她吗？她原先是我校的高才生，学习成绩相当好，工作能力也很强。可惜她的家庭出身太糟糕，她是恶霸地主的后代。运动一开始就说她是走白专道路的楷模，后来还把她打成现行反革命分子。据有人揭发她恶毒攻击过**思想。当时报纸上正在批判小说和电影《红日》。我记得她好像说过这么一句话：《红日》这本小说我看过了，我觉得写得挺不错的，总不能因为要宣传**思想就要求每本小说通篇都是**怎么怎么说。要是一本小说从头至尾通篇都只是**怎么怎么说，那还成为小说吗？那看起来还有什么意思？你看，你看，她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恶毒攻击红太阳，拐弯抹角地说看**语录没有意思。所以她被打成了现行反革命分子。此后她还不老实改造，竟潜逃在外快两个月。回来后就立即把她押送走了。至于押送到什么地方去了，让我想想……对不起，我想不起来了，因为这件事不是我经手办的，当时我也被打成走资派而靠边站了。你去找教导主任问问看，或许他知道。’

“我找到了教导主任，他说：‘关于她呀，你让我想想……，哦，她潜逃在外回来之前十来天，学校里就大乱了，乱成了一锅粥，造反派就夺了我们学校原领导的权，原学校的领导当时就已无权过问了。她的事在她潜逃之前，是原学校领导处理的，那时校长好像是进了牛棚，是一位付校长主持工作的。当她潜逃回来后原学校领导就没权了，她的事就是由造反派组织处理了。因为她的潜逃激起了校园里阶级斗争的新浪潮。我们学校原有大小十几个造反派组织，他们都互相埋怨没有阶级斗争警惕性，为了提高阶级斗争觉悟，他们都日日夜夜抢着斗争阶级敌人，原学校里几十个牛鬼蛇神也被她坑苦了。后来听说她被造反派组织处理了，是那个组织处理的？究竟怎样处理的，我也不大清楚。因为，当时我名义上是在《斗虎》兵团里，而且我也不是头头，我只是一个兵卒，所以我只知道我所在的兵团斗过她，我不知道我们兵团是否处理她，更不知道是怎么处理她。所以你要去找其它组织的头头们问一问。’

“我找过几个造反派组织头头，他们都说只斗过她，但没有处理她。而其它头头有的分配走了，有的调走了，甚至还有的死了，实在找不全了。后来我想到档案室去碰碰运气，我找到档案室的同志苦苦哀求了半天才答应替我查查看，档案室是不许外人进去的，我站在外面等了老半天，他出来说：‘对不起，没有她的档案，前些天档案室被造反派造了反，学生档案全被他们拿走了，她的档案也许是在学生档案里。你去找《长城》兵团的头头，档案是他们造走的，找到他们也许有一线希望。’

“在去找《长城》兵团头头的路上，我见到她原先的班主任老师，以前我也见过她，还和她交谈过，当时她是一个四十几岁的漂亮的中年妇女。可是这次见到她却成了个白发苍苍，好像一个七十多岁老太婆。她身上鹑衣百结，头不梳，脸不洗，跟叫化子一样。如果不仔细瞧，根本就看不出是她来。我想问问她，走到她身边，只见她吓得浑身发抖，她以为我又是造反派来提审她，真可怜。我问她东，她回答你西，她的神精已经是完全错乱了，姐姐在她的脑子里根本没有一点儿印象。

“我找到《长城》兵团的头头，他热情地接待了我，并替我找到了她的档案。但是档案里只有揭发她以及把她打成反革命的材料和结论，如何处理她的材料并没有放进来。从档案里根本找不出她究竟押送到那里去了。他告诉我说：‘她的事是毕业班的造派处理的，我们《长城》兵团也没有参加。’

“我就这样在她母校里瞎忙了五、六天，一点线索也没有找到。只得垂头丧气往回跑。

“路上我突然想起了她的哥哥，以为她的哥哥可能会知道她在什么地方。于是马上调头跑到xx医院，走到她哥哥宿舍门前，房门关着，窗户门也关着，换了新的窗帘布，但没有完全拉笼。窗门下两层玻璃涂了黑漆，而上面那层玻璃没涂漆，像我这样高的个子还要惦起脚才能勉强看见室内。我惦起脚向室内看了看，记得室内原先有一张单人床，我就是睡在那张单人床上养病的。现在单人床没有了，代之放了一张沙发。唉，真晦气，我看到一场使人倒八辈子霉的事情。我这才知道她哥哥搬走了，不住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