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三问三答解惑，隔墙春色动人（四更）（1/2）

一曲妖娆祸上君,（八一）三问三答解惑，隔墙春色动人（四更）

幽玄没有像判天那样埋头在公案间执笔圈圈点点，而是负手站在床前；身上的袍子不是深蓝的，而是银灰色的；上面绣着的，也不是龙纹，而是白鹤。爱琊残璩幽玄，不是判天。

往昔如梦。熟悉的房间里，那个总是带着温润笑容的人已经不在了。或许，那一直都是刻意伪装出来的假象。不过，是真是假已不再重要。逝去的，再也回不来了……

幻儿引着鸾音凤肆给幽玄行了礼，吩咐他们先回去，自己则留在厅中。

“有事要问？”幽玄忧郁的目光流转，让人心头平添了几分愁绪。

幻儿缓缓点了点头，微微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开了口：“幽玄大人。幻儿只有半载的记忆，之前发生过什么，全都不记得了。但是，我也知道自己并不是个寻常的勾魂使者。关于那魔帝少羽，关于幻儿的身世，幽玄大人若是有所了解，能不能对幻儿讲讲？峥”

幽玄静静注视着幻儿，瞳孔慢慢收缩，良久倏然散开：“前尘往事，你总有一天会记起。我也是道听途说而已，本不该妄言。可你既然问起，我也不该对你隐瞒。坐吧。”说着，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觉得没有客气的必要，幻儿依言走过去落座。

幽玄仍是负手望着窗外。光线从窗外透入，投下一个清冷的背影：“事情琐碎，我也难理出一个脉络。不如便由你来问，我来答吧。若是不便说，或不知道，我便不答。不过，我也不能无休无止地帮你答疑解惑。我只答你三个问题。不答的，不算在其中。你想好了，再问。客”

幻儿微一思量：“少羽犯了什么罪？为何会被关在镇魔塔林？”

“魔帝少羽是伏羲大神和女娲大神所出。是当今天界太子少典的嫡亲弟弟，本该是天界的二太子。但不知为何入了魔道。此前，他的力量在上神中就十分出类拔萃。成魔后，更几乎可以与伏羲大神并驾齐驱。之后，他收服了梼杌，混沌，穷奇，饕餮四大凶兽，又手刃了前任魔帝蚩尤，使整个魔族拜服于他脚下，登上了魔帝之位。”

幽玄顿了顿，语气中满是悲怜，似乎在一块无暇美玉坠入污泥而惋惜：“少羽叛族，伏羲大人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为了捉拿少羽问罪，亲自甩兵讨伐魔族。最初几战，倒是剿灭了不少魔族。不想少羽厚积薄发，将失地一一收复。此后，伏羲大神几次兴兵，都是无功而返。后来，天界神魔两族分庭抗礼，以天河为界，对峙了上千年。”

镇魔塔林中，天雷凄厉的光芒下，孤傲绝望的紫眸；女娲神殿前，谈笑间杀人时，冷漠无情的笑意……这样的少羽，指挥数万魔众攻城略地，又是怎样的光景——片刻神游天外，幻儿忙收回心神，认真听幽玄继续讲述。

“或许是太过居功自傲，少羽居然几次支身潜入神界。最终被伏羲大神设巧计擒获。以少羽的罪业，本该毁去三魂，打散精魄，令其灰飞烟灭。因伏羲大神仍顾念与少羽的父子之情，而从轻发落。只打散了他的三魂，削去了他的七成法力，关押在镇魔塔林中，受雷刑赎罪。”

回到完第一个问题，幽玄转回身，正看到幻儿低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微微轻颤，嘴角漾出一丝笑意。那笑容看上去极美，却带着说不出的讽刺。幽玄有些诧异：“为何要笑？”

“我只是想，若要将我锁在镇魔塔林受成千上万年雷刑，我倒宁可散了法力，毁去精魄。说是从轻发落，其实是将斩立决改成了万剐凌迟，让人多受些罪罢了。我只是就事论事，并非对伏羲大神不敬，也没有维护少羽的意思。幽玄大人千万不要在意。”

幻儿抬起眼帘，双眸中虽尽是讥讽的笑意，不经意间，带出万种风情。幽玄面色未变，却觉得，幻儿变了许多。全不似之前那个，安安静静站在采儿身后，一言不发的玉雕花瓶。

“我只说我所知道的。不能保证我所说的就是事实。信也好，不信也好。都在你自己。关于少羽的事情，我知道的，也只有这些。你问第二个问题吧。”

幻儿点了点头：“关于我的身世，幽玄大人是否知道一些？”

幽玄蹙眉沉思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你来到幽都之时，我尚在人间。对于你的来历，不大清楚。但是，天羽不好美色，却是众所周知的。因他的容貌出众，足以颠倒众生，又不和女子亲近。还曾有传闻，说他不喜欢女子，而是喜欢男子。”

不管是否喜欢男人，少羽绝对是喜欢女人的——这一点，幻儿十分肯定。不然，他不会三番五次又亲又抱地羞辱自己。

“与少羽有瓜葛的女子，一共只有三名。第一个，是他年少时的玩伴，神女夙夕。夙夕在少羽修魔之前，便嫁去了蓬莱仙境。如今，仍是蓬莱的太子妃。总有一日，会成为蓬莱仙境的仙后。你自然不会是她。”

幻儿静静听着，想象不出与少羽青梅竹马的，会是一个怎样的女子。但是，少羽在夙夕远嫁之后修魔，会否是因为痛失挚爱，才一怒成魔呢？想到这里，心里竟然泛起一丝莫名其妙的酸意。

“第二个女子是前魔帝蚩尤的女儿，名叫艳姬。少羽杀死蚩尤之后，并没有斩草除根。相反，他容许艳姬继续住在宫中，对其礼遇有加，仍待如公主。如这般，在自己床榻之旁，养着一个仇人之女的做法，实在匪夷所思。但他做事一向不寻常理，别人也便见怪不怪了。这艳姬公主，如今仍太太平平地安卧在帝星魔殿中，你自然也不可能是她。”

艳姬？听名字就是一个妖艳妩媚的人。不对，应该说是妖艳妩媚的魔。少羽生得那般俊雅倜傥，别说是有两段风流韵事，就算有一城的侧妃，也不算新鲜。幻儿向窗外瞥望了一眼：倾慕少羽，而又求而不得的女子，若是都去投河，估计能将整个忘川河填满吧……

“第三个女子，是神女玉瑶。”幽玄没有立即往下说，一双忧郁的美目，停留在幻儿脸上。幻儿的神情平静无波，一双眸子却变得深而漆黑。

玉瑶？幻儿心中怦然一动，突然想起了坠入忘川时的那个梦境：

——“今日的琴曲，悠扬中带着欢愉。玉瑶如此欢喜，可是因为我要来？”

——“哦？莫非，玉瑶是借此曲，叹息你我相聚日短？”

——“结为夫妻就是约定永远厮守在一起，千千万万年都不分离。”

梦境中男子玉带紫袍，看不清面目。每一声“玉瑶”都唤得如夜弦轻动，绕着千般缠绵，万般情愫。难道，那梦中的男子，是……少羽？

“大约是在五千前，伏羲大神的神器——伏羲琴化灵成为女子。人美如玉，琴音绝世。伏羲大神便赐名玉瑶。玉瑶色艺双绝，被称作天界第一琴师。这天界第一琴师的名号，本来是少羽的。少羽修魔之后，再不曾碰琴，这个喜好却没变。他对玉瑶一见倾心，还几次为见玉瑶潜入神界，六界皆知，已不算什么秘密。”

“那，玉瑶是怎么死的？”

幽玄有些诧异：“你怎知玉瑶已死？”

“采儿姐姐提起过。玉瑶死后化成荒魂，在忘川河上徘徊不去，所以从前忘川河上时常能听到歌声。”

“是。玉瑶确实是被毁去了真身，化成荒魂，才到幽都。玉瑶受此责罚，是因为她犯了天条。伏羲琴本就是神器，玉瑶为伏羲琴所化，所奏出的琴曲，也有呼风唤雨之能。不想，她以一支琴曲，引得天河倒泻，祸及整个天界。玉瑶因琴艺成名，最终也是丧命在一只琴曲下。至于其中是否有什么隐情，我便不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