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定要陨落（2/2）

但是不对啊，妹妹说我的记忆在七年前大战期间受到了影响。也就是我在十岁的时候就已经在这里了，那她怎么可能不记得。如果不是这样，她又为什么要骗我？

“嘿，嘿。”维陀尼见对方久久没有回答，身轻如燕地从悬梁上跳下来，摇晃着项修彦的肩膀。

“啊？”项修彦的思绪猛地被打断，他怔怔地转过头来。

“我们出去玩吧，我还没在项泽镇好好玩过呢。”

“哦，好吧。”项修彦笑着回答。

算了，想了也白想，还是找个机会好好问问吧。

退学后他便整日整日地呆在家里，整日整日地在院子里练功。

他早就觉得憋屈了，要是再不出去溜达溜达，他一定会发霉的。

他拉着维陀尼蹑手蹑脚地趁着没人的时候走出院子。

“修彦，我们干嘛要这么小心翼翼的，是有坏人吗？”维陀尼用他湿润而美好的眼睛看着神色紧张的项修彦。

项修彦冲他做了个“嘘”的手势，他便不说话了。

心里想：这个人还是以前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吗？或者，我根本就是认错人了。

他们俩鬼鬼祟祟的样子活像个贼子，脚尖如猫般的踮起，没有发出一点儿声响。

“呼，总算能见点光亮了。”他透过指间的缝隙看见了明朗的天空。

他像匹脱缰的野马，精力充沛地跑到了街上。

“李大婶，好久没见你了，头疼病有没有好点啊？”他拿着李大婶水果摊上的一个红苹果寒暄道。

维托尼见他这般举动，也拿了一个。他注意到李大婶两眼只有项修彦，便又飞快地拿了五六个塞到自己的衣服里。

李大婶是个很善良的人，总是送他水果吃。每次她看见项修彦心情失落，都会如同母亲一般地给他温暖。

也许是因为他缺少母爱，他对李大婶有种很微妙的依赖。

像孩子依赖他的母亲。

“好点好点了。”李大婶很高兴地回答，虽然是一朵凉了半截的黄花了，但她的笑容依旧很美丽。

“这是项泽的儿子啊，可别去招惹他，不是什么好招惹的人啊。”

“说些有的没的，触怒了上头可就要招揽大祸的。”

“唉，会耍的一点花拳绣腿就嘚瑟了，大白天的不去读书！”

“听说是因为思想问题呆不下去了啊！”

“看他身边站着的那个人，长的多奇怪，不知道又在哪里认识了些什么狐朋狗友。”

隐隐听到身后的一些小菜奴窸窸窣窣的谈话声。

原本还明亮的笑容，就这样凝在脸上，暗淡了下去。

李大婶提高了声量，把那些人的声音遮了过去：“修彦啊，你尝尝婶的大苹果看甜不甜？”

他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平日里还一直说自己多么多么的优秀，如果能是他们的孩子就好了。如今却像躲瘟神一样的躲着自己，他也没觉得自己犯了什么错啊。

说的也是真话，本来就是存在很大的矛盾啊。想刨根问底有什么不对？

他低垂眼帘，紧紧地握着手中的苹果。

像在紧紧地握住自己被一箭一箭射落的光芒。

维陀尼察觉到了项修彦的微妙举动，他愤愤地转过身对那群小贩说：“你们怎么这样，要说当着面来说啊？”

他抖了抖背后的刀，那群蛇眉鼠眼的小贩便闭上了嘴巴。

项修彦拉住维陀尼的手对他说：“没事的啦。”

他舔了舔嘴唇，努力地做出个微笑：“谢谢了，婶儿。我还有事，先走了哈。”

他刚转过身，就发现整条街的人都在用奇怪的眼光对自己指指点点。

他低着头，假装什么都听不见，一口气冲回了家。

平日里说喜欢我，就是这么喜欢我的吗？他们喜欢的，到底是我这个人，还是喜欢他们心目中的那个好学生好孩子的形象？

他想不明白，便也不想再去想。

他觉得他现在身处的这个世界是个人士纷纷的世界，繁华丰富却并不属于自己。但他还拥有另一个世界，一个完完全全属于自己内心的世界。

当一个世界遇上另一个世界，其中有一个必定要毁灭。

他不想被毁灭。

他要做给他们看，用他的方式去证明自己的优秀。

“少爷，你去哪儿了？”管家焦急地跑过来。

“练功！”一头扎进了后院。

他就要他们看看，像他思想不正常的人的“花拳绣腿”能干些什么！

“维托尼，陪我练功吧？”

维托尼如同初生婴儿般天真无邪麋鹿般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项修彦那张微笑如初的脸，心里想：为什么他明明很生气还要装出一副满不在乎很高兴的样子？要是我，我非得打到他们爬不起来。

虽然说这个人体内没有一丁点灵力，也没有一丁点术能跟自己打起来必属于无意。但是如果能让他的心情好点的话，他也是乐意奉陪的。

他微微地点了点下颚，项修彦便二话不说地冲上去了。

维托尼一直采取防守，左避右闪，他的速度很明显是放慢了。要是按照他正常的水平，项修彦根本就看不清他的动作。

“维陀尼，别让我呀。”项修彦一边做出精准万分的动作，一边说道。

“好吧。”话音刚落，维陀尼便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身影快如闪电，他只觉得他的周围包裹着一群窜动的光芒。

累了，他们便停下来。维托尼站在墙壁的高沿上，身形笔直，迎面而来的风将他灰黑色的围巾吹拂地飘扬而起。项修彦用双手抱着后脑勺，仰面长天地躺在屋子外的阶梯上。

他们两个看着同一片天空，却是各怀鬼胎。

夏天的风吹奏着少年的心事，他们两个沉默在傍晚夕阳的光泽里显得多愁善感却不失风华正茂。

良久，维托尼启齿了：“项修彦，你要不要出去看看？”

“恩？”项修彦坐起来。

维陀尼转过头来说：“以前我在虹之霞谷的时候，只能看见一小片的天空。所以我才会出虹之霞谷，遇到很多很多事情，甚至遇到龙儿。世界是很大的，我坚信我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去过，还有很多事情没有经历过。”

“这里的人都不喜欢你，但是我觉得你是个很优秀的人，你应该值得让他们敬佩。出去冒险吧，集齐七大世家的图腾让他们见识见识。”

项修彦没有说话，他其实早就想出去闯荡了，他是个不服输的人。别人越看不起他，他就越要用自己的方式让他们知道谁对谁错了。到外面去，或许有更多的机会弄清楚历史的真相，弄清楚••••••我到底是谁。

“好！不过等一下，我先收拾一下。”

如果追求真理且不屈服的赤子的灵魂遇上了世俗的铜墙铁壁，他必定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即使头破血流，他也终无法被毁灭。他会一次，两次，三次。。。。。。不断地冲上去。

最终毁灭的一定是那堵闪闪发光的墙，因为任凭那墙在精致漂亮也不过是一件作品。

赤子炽热的灵魂，决不会输给没有思想的死物。

他们那个所谓的“好少年”，注定会在他们空洞虚无的视线里，轰轰烈烈地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