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挑选一（1/2）

怎么样能让一个恶贯满盈的人诚心悔过？只有让他众叛亲离家财散尽死到临头见了棺材才知掉泪，芒种就算是不想替自己的肉身报仇怕也是不能了。

她躺在自己的小床上拿着玉佩摸索了半天，闭着眼睛想想自己在现代精心布置的家，自己早就预约好了的医院，损友帮忙找到的专家，尿毒症不是什么一定会死人的病，花钱怕什么，虽然她是千金散尽还复来，钱来地快花得也快的主儿，多少还是攒了点保命钱的。

最重要的是在现代她有自由，买张车票大江南北随便她走，虽然没事儿跟警察玩一玩猫鼠游戏，可她毕竟是自由的，爱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爱干的活给多少钱也不干，喜欢什么时候开工就什么时候开工，看得顺眼的人就多交往，不顺眼的人连理都不用理，这种日子过惯了的人，在古代当了这么久的丫鬟，真是快要到极限了。

损友说的对，她是属麻雀的，就是有人打了个金笼子给她，对她来讲也是个笼子，就是活活在笼子里撞死，她也一定要自由，什么功名利禄才子佳人，对她来讲都是浮云。

现在是康熙五十六年，康熙是哪一年死的来着……芒种闭眼回忆了一下，康雍瓷在现代颇受欢迎，她对这段历史还是有大体了解的，康熙是1772年没的，也就是康熙六十一年，现在是康熙五十六年，康熙越到晚年越“仁慈”对跟随自己的老臣更是护短宽容，虽说曹家与康熙关系最深的两个人，康熙的奶妈孙氏老太太已经死了，曹寅也过世了，曹家依旧深受康熙的庇佑，在康熙朝，曹家是倒不掉的，胡家则是曹家的奴才……

可是让芒种等到数年以后，芒种是不肯的，想想今天凤姨娘说的话……胡家也不是铁板一块无懈可击，像是这样的人家，过着这样奢侈的日子，他们没有欺上瞒下中饱私囊才奇怪。

若是被曹家知道了……

曹家不比过去，有孙老太太和曹寅在，曹寅康熙五十一年去逝后江宁织造由他的儿子曹颙继承，可惜不到三年就故去了，现任职造是曹頫，也就是后来写红楼梦的曹雪芹的父亲，曹家一直到雍正五年才因拖欠库银、贪腐等倒掉，在曹寅去后，曹家就失去了真正懂政治懂康熙的主心骨，也因为被追债追得急了，也想要保曹家永世的富贵，开始乱投医，太子倒掉之后跟风似的倾向了八爷党，八爷党倒了之后又被十四爷继承，投来投去都没能投到正主儿四爷，不过也是，四爷正是死命追着曹家还库银的债主，曹家想投也没法子投。

这些都是往远了想的，往近了想的，想要胡家现在就倒，就得让胡家失宠于曹家，让曹家意识到自己大笔的散银子替自家买未来，被债主四爷追的没办法的时候，胡家却在中饱私囊，打着自家的旗号倒行逆施……以上总总，需的是罪证，更需能将罪证呈上的。

想到这里芒种有些后悔没有更仔细地研究过曹家，不知道曹家的现任家主曹頫品性如何，是不是眼里不揉沙子的，想想曹家那些人的士林文人作风，再想想后来四爷对他家的成见之一便是有钱四处打点，却不能拼尽全力还库银，糊涂至此，连自己的病根都没找清楚，曹家的这位家主，就算真是传说中文采出众的，也是个糊涂虫，更不用说文青这东西，十个有八个是软的，是理想主义的，想想红楼里曹雪芹笔下的贾政，芒种头开始疼了起来。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胡家的客苑之内，灯火通明，烛光透过去年新置的玻璃窗透出，虽无丝竹之声，那女子唱腔婉转竟将一曲牡丹亭清唱的比那戏台之上的正旦不知要高明出多少倍来。

端坐在桌旁的中年男子生得鼻直口阔大耳垂轮，身穿着暗金色织万字不到头花纹的绉绸袍，大辫子梳得油光崭亮，手上的碧玉扳指又绿又大，腰上缀着的岫岩福字玉佩精致异常，若非知道他的底细，谁能想到如此阔气的“爷们”竟只是曹家的一名家奴？

他一边听着曲儿一边打着拍子，到女子唱完最后一句时，抚掌而笑，“好！曲美，身段美，人更美！”

凤姨娘身穿的却不是平素里的衣裳，而是专为唱戏而穿的戏服，脸上头上虽未扮上，却比平日多添了不少艳色，所谓灯下看美人便是如此，凤姨娘本就是个绝色，在灯下一看更是让人心动神移……

孙总管伸出手，将凤姨娘擒到怀里坐下，一双铁臂将她的纤腰牢牢困在怀里，“如此美人……竟是被胡善任那小子辜负了啊……”

凤姨娘伸出纤纤食指点了点他的鼻尖，“若非是他辜负了，又哪得你我的缘份。”

孙总管听罢哈哈大笑，“确是如此啊！”

“他还托我替我问你，今年新交上去的衣料如何呢。”凤姨娘揽着他的脖子嘟着嘴道，一副并不心甘情愿替胡善任打探情形的样子。

“今年嘛……”孙总管捏了捏凤姨娘的脸颊，“自然比去年的略差了些，宫里现今人多了，那些个皇子、阿哥、福晋，都指着咱们家的呢，一个个的眼光倒一年比一年刁钻了，要得量也大。”

“那要如何是好？”

“总之自有支应。”孙总管笑道，“只要是你我好，胡家便是好的。”

凤姨娘嘟着嘴道，“总不能老让他这般辖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