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与君一醉一陶然（1/2）

第二天，玄烨刚刚用过了午膳，便换了一套便装偷偷溜出了宫，雇了一辆马车来到了城郊的陶然亭。此时正值初夏，明晃晃的阳光洒遍大地，绿油油的青草泛着亮晶晶的光，一泓清泉环绕着亭子，缓缓地淌着，汩汩地奏着初夏的乐章。稀稀的几棵柳树在微风中婀娜地舞着，几只不知名的鸟儿跳上跳下，在这美景中留连忘返。周围很少的几个游人，欣赏着这明媚的风光，远远地似在赋诗。

玄烨慢慢地踱进亭子，向四周望了望，不见“施公子”的踪影，自言自语说：“想是来早了。”于是随意欣赏着墙壁上所刻的四方石刻，以及以苏轼的山水花鸟画所饰的梁栋，口中不觉低低地吟出了白居易的那句诗：“更待菊花佳酿熟，与君一醉一陶然。”他正自看得出神，忽地只觉后脑微微一痛，似是被硬物击中，猛地回过头去，只见亭檐上倒挂着一张清秀的脸庞。玄烨忙走出亭外，向陶然亭的亭顶望去，只见施可歆一身女装正半蹲在亭顶冲自己笑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似是两泓无底的深泉，一直漾到了玄烨心里，两只甜甜的酒窝象两朵小小的喇叭花嵌在粉红白嫩的脸蛋上。玄烨怔怔地看着，不觉有些痴了。

只听施可歆咯咯一笑，说：“没想到你真的来了，我在这里等了好久呢！”玄烨仰望着她，微笑着说：“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岂能言而无信呢——施姑娘，没想到你身手这么好，如此高的亭子都被你踏于脚下，看来我这个师父是多余的了。”施可歆站起身，在亭上转了个圈：“唉，我从小就到这里玩，这陶然亭早就被我爬了无数次了，别的本事我是半点没有的。”她说着，拍拍一双玉葱般的手，作势就要往下跳。

玄烨一见，立刻心悬一线，走近过去口中关切地说：“小心！”施可歆自信地一笑：“放心，小小凉亭不在话下，你走远点，小心我一施展功夫碰到你哦！”施可歆说着，却不想脚下一滑，大叫一声重重地跌了下来。玄烨一见，心中一惊，疾飞而上，展开双臂，不偏不倚，堪堪将施可歆接在怀里。

施可歆惊魂未定，睁着一双大眼睛惶恐地望着玄烨，玄烨这时也正低着头深深地向她望去。施可歆不禁双颊微红，在玄烨怀里一挣，跳了下来。

玄烨关切之情溢于言表，走过去问道：“施姑娘，你没事吧！”施可歆摇摇头说：“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从小到大，我这还是第一次马失前蹄呢！”玄烨似笑非笑地说：“也许是老天有意给我一次机会吧！”施可歆似是没听清，抬起头望着他：“你说什么？”玄烨不再重复，叉开话题说：“你说你将这陶然亭爬了无数遍，但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没人在旁怎么能行。那么在这之前，每次都是谁保护你的？”

施可歆说：“尹德喽！我和他从小玩到大的！再说我哪里用他保护，其实我功夫还是不错的，刚刚只是一时失手而已，要不我再跳上去试一试？省得你看扁我。”施可歆说着，抱着亭柱又作势要上。玄烨慌忙拦住：“罢了，罢了，我相信你功夫一流好不好？”他又想了想，认真地问：“你说的尹德是遏必隆的儿子？他是不是还有个妹妹叫兰儿？”

施可歆奇怪地望着他：“咦，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连兰儿姐姐的闺名都知道……”玄烨怕引起怀疑，含含糊糊地说：“啊，遏必隆家位高权重，全京城谁不知晓，他家的事我自然也知道一点儿。”施可歆点点头，不再深究。

玄烨又问道：“施姑娘，在下还未请教你的芳名呢！”施可歆嘻嘻一笑：“什么‘芳名’不‘芳名’的，我叫可歆，爹爹都叫我歆儿。”

“歆儿！”玄烨口中默默重复着。

施可歆摆弄着胸前那根漆黑的发辫，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玄烨说：“对了，昨天你是怎么看出我不是‘施公子’，而是‘施姑娘’的？”

玄烨淡淡地一笑：“这很简单，男人是不会有耳洞的。”施可歆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耳垂，上面亮晶晶的挂着一对紫色的耳坠。她懊恼地叹了口气说：“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被人看穿，真是倒霉。”玄烨笑着摇摇头：“外面阳光太刺眼，我们还是进去坐吧！”两人于是在亭中的石凳上坐下。

施可歆拿过玄烨手中的折扇，展开来，只见上面是一幅远山近水图，远方巍巍的青山隐没在缥缈的云雾间，近处，平静的江水缓缓地逝向远方，浓淡交错之间，竟勾勒出一片仙境。扇面的一角是清劲挺拔的四个字：体元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