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0（1/2）

阿黛拉和希尔达一边往希尔达指的那个方向赶去一边交谈道：“我感觉这个方向的荆棘要少一些，似乎被人为清理过一样。”

希尔达迄今为止最爱干的事情就是在阿黛拉说话的时候附和她，而且看她的那架势，恐怕阿黛拉想逗她，说太阳是方的，她也会无比认真地点头，然后跟着重复，对没错太阳就是方的，更别说眼下这点子小事了，她四下一逡巡就发现了这条道路和之前的那条不一样的地方：“而且许多植物的嫩芽也都被采摘走了，要说这里真没人生活过我肯定不信。”

阿黛拉突然就想逗逗她，顿时故作严肃状：“万一是什么动物啃走的呢？”

“……”希尔达沉默了好一会，正想说点什么的时候，突然她的目光无意间扫过阿黛拉身后的某个地方，便僵住不动了。

“怎么了？”阿黛拉以为她看见了野兽，而在遇到野兽的时候千万不能一味惊慌奔逃，因为这样会让野兽发现你是脆弱的人类，没有与其对抗的能力，很多原本还在观望或者打算溜走的野兽就会扑上来，将人咬死分食。她缓缓把长剑从剑鞘中拔/出，声音轻的仿佛夜风的低喃：

“亲爱的，你看见了什么？”

希尔达的脸上并没有半分紧张或者是害怕的神色，她的声音放的比阿黛拉的都要轻，简直就像是耳语了：

“亲爱的，诸神的旧时代已经过去了对吧？”

“是的，诸神的时代早已过去，现在是‘人之纪’，人类的命运就应该掌握在人类自己手里，怎么了？”

希尔达颤巍巍地抬起手，指向阿黛拉的背后，用十分压抑的声音尖叫道：

“这里有妖精！书上怎么说的来着，这个家伙的学名是妖精还是精灵来着，天哪我不管了我记不起来了，这只妖精还是活的，活生生的这么一小只！你快看！”

阿黛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回头，动作幅度大得差点扭到自己的脖子，而当她看见希尔达所说的东西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就是她们出现了集体幻觉，又在感受到那股蓬勃的、清新的木元素的力量的时候顿时觉得就算是真的扭到了脖子，这一趟黑暗森林之行也值得了。

黑暗森林为什么叫黑暗森林？不仅因为这里的植物生长得过分茂盛，就算是在大中午炽热的阳光也永远无法到达常年阴暗潮湿的森林内部半分，缺乏光照，更是因为这里在数千年前曾经被浓郁的黑暗气息侵蚀过，就算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时光的巨浪也无法把它从黑暗之力的魔爪下拯救出来一分一毫，当然黑暗魔法早就因为威力过大、偏向阴损阴鹜这些缺点而被废弃多年了，掌管黑暗的神祇更是早早陨落——言归正传，这片森林被黑暗的力量侵袭了太久，以至于这片森林内的植物和动物都发生了不怎么愉快的巨变，有的体型不断增大，浑身上下长满了色泽艳丽的毒斑，有的外表长满了疣状触手或者各种奇形怪状的肉块，有的植物形状都发生了变化，开始从“造物主的良心”这样一个画风，突变到了“不辣到你的眼睛都算我对不起你”这样一个奇谲的方向上去。

简而言之，在黑暗森林里，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纯粹的木元素，这座森林甚至连最起码的“森”的气息都没有，与其说这是一座森林，倒不如说是黑暗生物的游乐场更适合一些。

——然而就是在这种地方，阿黛拉和希尔达见到了传说中早就在千万年之前撤离了欧诺塔大陆的生物。

精灵。

这只小东西——对没错真的是“小”东西，要不是阿黛拉和希尔达两人视力足够好，对周围恶感知足够明晰，甚至都可能看不到这个只有人的手杖那么大的小东西。她的头上用植物的绿色汁液画了个神秘的符号，有着一双明显异于人类的尖耳朵，纯白的头发摇曳至脚踝，身上裹着的，明显是之前曾让阿黛拉陷入过幻觉的那种花的银蓝色花瓣。

她背后半透明的银蓝色蝶翼缓缓舒展，使得她能安慰地漂浮在半空中，这只精灵陡然见到两个人类后也不惊慌也不闪躲，只是站在那里，用一双在她的那小脸上显得格外大的眼睛定定注视着她们，良久之后突然发声，用眼下的通用语向两人发问道：

“你们是外来人么？”

阿黛拉失笑：“你说的就好像黑森林里能住人一样。”

她这句话里有个显而易见的诱导性的套子，而这只小家伙显然没怎么接触过人类，自然也就在为人处事和心机方面被阿黛拉甩了十万八千里出去了，一听这话，立时不服气地反驳道：“怎么不能？我们一整个族群都在这里……”她话都说了一半才反应过来，赶紧用小手捂住嘴，怯生生地又瞄了她们两人好几眼：

“哎，我刚刚说了什么……你们当做没听见好不好？”

“好的呀。”阿黛拉露出个十分好看的笑容，端的是一脸能止小儿夜啼的亲切柔和，她走了过去，缓缓蹲下身，让自己的眼睛跟那只小精灵齐平，据说这样可以最大幅度地减少两人交谈之时因为陌生而产生的隔阂与压力：

“不过就像是黑森林的外界铭牌上写的那样，‘一物换一物’。世间万物都有等价交换的原则，你也要答应我一个要求——等等我倒是忘了呢，你听说过这些东西吗？别搞得像我在敲诈你一样哦，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不办暗事，对不对？”

希尔达捂住了眼睛。她实在不忍心看这只精灵的惨况了。她以为自己遇上了个好说话的、善良的人类，殊不知阿黛拉是个挖坑小能手，换作别人跟她说话的时候都恨不得一句话在脑子里过三遍，以防有什么坑人的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