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夹道偶遇（1/2）

雪花如棉絮越扯越多，一切归于平静，却让人丝毫不敢松懈。自昭贵妃走后，绣房内再度传来扎扎的机杼声，穿梭如箭的梭子来回交织，引经拉纬不停地运作着。

秀兰姑姑转身之际觑了一眼宛卿，欲言又止打算离开。宛卿掠一眼箱中已被分为许多片的月华锦，下一刻秀兰姑姑便命人欲将之丢掷，这样珍贵的东西浪费太可惜了，起身赶忙走上前道，“秀兰姑姑，这些东西不是还可以用做缝制其他饰件？”

秀兰低眉扫一眼宛卿，面色如霜，语气如冰，“皇家重地多得是绫罗绸缎，一匹月华锦丢了也没人觉着可惜，你一个小宫女兀自在这里杞人忧天，到底存的什么心思？”

淡淡一句却夹着凌厉，宛卿明白秀兰姑姑误会了自己，“姑姑，昭贵妃身为主子，奴婢不敢僭越。姑姑在宫中多年，深谙世事，奴婢很早就听心月提起姑姑，一直想要前来拜见，却苦无机会。”

“这样的话我可不敢当，良禽择木而栖，你为自己谋好出路，姑姑我又怎么能说你不是。”秀兰言罢一甩衣袖，徐徐朝门口走去。

宛卿小跑着拦住秀兰，神色焦急，“姑姑，奴婢入宫半年，许多规矩不甚明白，还望姑姑指教。”

“指教？昭贵妃都夸你嘴甜得像蜜糖似的，我要恭喜你宛卿，攀得这样的高枝，平步青云指日可待啊！”秀兰停住脚步，历经人世的双眸注视着跟前这个眼眸澄澈的少女，最后几句不由得拉得很长。

如今看来，无论自己怎么辩解，秀兰姑姑铁了心思认定自己刚才之举是为了讨好昭贵妃。宛卿暗自苦恼，却也明白此时自己解释越多只会让她误会更深，索性不再多说。

然娘亲自幼教习自己千万不可浪费哪怕一丝一线，得之不容易，接着说道，“宛卿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日后姑姑定会看得比谁都清楚。只是这月华锦从蜀地经水路运来至邺城，到底花费了不少银两，只怕区区一匹已够一户人家过活半年。”

秀兰眼眸低垂，若有所思，旋即嘴角微勾道，“那依你的意思，你可有什么办法处理这匹费布？”

“衣裳自然是做不成了，却可以做些小物件。奴婢虽极少在宫中行走，但知道宫中女眷素喜香囊、荷包之类物什，这匹锦布色彩适宜，适当地让秀女们在上头绣些女眷喜欢的图案，相信有不少人愿意接纳。”宛卿鼓足勇气，抬头注视着秀兰姑姑，小心翼翼地说着每一句话，不肯放过她的任何一个表情。

绿廊外种着几行榉树，叶子已被吹落，光秃秃的树干此时显得有些突兀。

许久，秀兰环绕着宛卿走动，上下打量着她，脑中如梭子般快速转动，有些看不穿眼前这个少女。她的眼里，虽有几分惧意，却更多的是坚定。即便是刚才面对宫里人人见而远之的昭贵妃，她也能泰然自若地应对，即便是换做自己当年只怕也不敢如此。

宛卿被她这样看着，羽扇般的长睫微低，投射出一道弯弯的阴影，攥紧的手出了汗黏黏的。可姑姑没发话，她又不能再多说，否则只会让她对自己的成见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