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三声调（2/2）

“我也只是个卖弄嗓子的人，我怎会知。”她转过身去，同我一起看向那坐拥万千生物的海洋。

“你的歌声会让人做梦，也会死在梦里。”

“渴望生的人会从梦中醒来，不想醒的人在无痛中离去，这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怪我何？”她轻笑，笑里带着对脆弱之人的不屑，“你不就是从梦里醒来之人吗？”她已接近崖边。

我悄然出现在她身后，伸手朝她的背上轻轻一推，她整个人跌落下去。在那一刻，我看见她眼中的慌乱，她的手想抓住可以救命的东西，却什么都抓不住。

耳边的狂风向她袭来，使她恐慌，突然腰间被什么缠住，她的身体停在了半空中，开始慢慢向上移动。

“原来你的梦是怕死。”我在她耳边轻声笑道，“在梦里都不敢死去，何况现实。”

“你……”她愤愤地瞪着我，心里那坠落时的凉意渐渐消散。

“若此时有酒，我定敬你一杯，敬最落寞的鬼。”我恍作手中有酒，向她一敬。

她呆滞地看着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海给了你新生，你不该怕它。”

她错愕地看着我。

“救你上来时，我看见你的手指都是被水浸泡已久的白皱。”我解释道。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低声说：“前一刻，我在最爱之人怀里沉睡，等着一同看朝阳，下一刻，我被他推入海里，感受绝望。”她是在睡梦中死去的。

她的话出乎我的意料，却未掀起我心中任何波澜。

“你在这个崖上有多久了？”

“从我醒来后，便来到这里，从未离开。”她的瞳孔里倒映着波光中的寂寥。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她似乎想不起生前的名字，“我忘了。”

“曦靥。”

“嗯？”

“等待朝暮的魂魄，曦靥。”

她木讷地看着我，好似还没懂我的意思。

“曦靥，你的名字。”

“曦靥……”她低声重复我的话，重复着她的名字。

蓦然，一群黑鸟从地平线涌来，从我们的身边飞速而过，打乱了披在耳后的发。

“可以再唱一首歌吗？”她的目光很认真地凝视着我。

未能有幸听到颜城的戏曲，再听一曲三声调也别有兴致：“好。”

曦靥用细碎的泪水供奉着三声调的空灵，遍地是散发着海水味的礁石，我们的曾经宛如一场盛世浩然的梦，梦里有璀璨的烟花盛开，最后却像流星般陨落而下，只剩下空寂而明媚的蛮荒，可现实告诉我们，最暗的夜，才能看见最美的星光。

当曲调响起时，我才意识到，三声调会引来另一个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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