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杀死‘自己’（1/2）

叶微微的话，很冷，冷的让人心里微微憋闷，刚刚还清晰可见的厂房工地，不知道是不是心里的原因，像是有一层黑雾笼罩，变得有些模糊，那一个个模糊扭曲的土堆，也许便是一条条的生命，这些人都算的上是见多识广，可是，他们见识最多的还是那些纯粹的异类作案，那些妖魔鬼怪的，说实话，即便杀人的场面再血腥，也不会让这些人有什么触动，偏偏，叶微微话里话外的意思，这些都是人类犯案，直到下飞机，都再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只是，大家不约而同的将本来便准备好的武器，重新擦拭了一遍。

“为什么他还没死！”

一个年轻人的声音响起在昏暗的房间中。

“我付你那么多钱，给你提供了那么多方便，你惹的事情越来越大，要不是我机警，早就被人查到了，可是真正要你杀的人，到现在还活着！”

年轻人的声音透过传音符有些失真，却还是可以听出其中的烦躁，害怕，还有扭曲的嫉妒。

正在津津有味的看着什么的中年男人似乎是因为对方不断质问的声音觉得有些烦躁，不过，对面声音中那近乎扭曲的嫉妒还是让他颇为愉悦，虽然纯粹的灵魂很好，不过，黑暗到了极致的灵魂，也挺有用的，颇为耐心的拿起桌子上的传音符，轻声安抚：“什么事情都是有意外发生的，你想要对付的人，身上有不少秘密，因此才会出这么多岔子，不过，放心吧，现在，他虽然还没有死。可是死生全在我一念之间。”

“那就让他马上去死”

咬牙切齐。

“年轻人火气不要那么大，他的命现在已经在我的手上，我不会让你白出那么多报酬的”

嘿嘿笑着，中年男人不再搭理对面的反驳声，果断关闭了传音符，他怎么舍得现在要封楚漠去死呢？毕竟，研究了这么久的东西，终于在封楚漠的身上有所发现，他现在，可是比谁都宝贝封楚漠的命。

那么坚韧的仿佛经历了千锤百炼的灵魂，那就是他一直寻找的也许能够灵魂不灭的契机，只是截取了那么一小点，便让他如获至宝，如果全部得到呢？

那些生机之力是挺让人心动的，可是，便是身体万年不腐，如果灵魂灭亡，不也还是和外面那些家伙一般吗？行尸走肉罢了，只有封楚漠的灵魂，梦魇之术中，隐约窥探到的那些东西，让他心动不已，那是一个真正不灭的灵魂。

中年人的眼睛亮的渗人，眼睛，落在了屏幕上走下直升机的女子身上，这么多次的试探监视，梦魇中看到的那些片段，让他知道了于封楚漠而言，最重要的，是这个女子，只要让这个女人按照他的想法去做，只要让封楚漠的整个灵魂完全绝望。完全被自己的梦魇浸透，那么，他就能够得到真正灵魂不灭，长生于世的秘密。

嘿嘿笑着，中年男人从胸口处拿出了那块得到后便贴身收藏的东西，一块玄黑色的玉石碎角，小小的，米粒大小，那深幽的暗，仿佛是将所有的黑暗全部吸收，将所有的光线尽数扭曲，只是一眼，便让人心底生出骇怕惶恐的感觉。

“好了，到了好戏真正开始的时候了”

——

封楚漠看到自己的车子刹车失灵，看到方季开着车子冲到了护栏之上，看到了大货车对着车尾冲了过去，他没有动，因为，他知道，自己会保护她。

然后，他果然看到了，自己在死亡临近的一刻，紧紧的密密的将自己的身躯覆盖在叶微微的身上。

尖锐的碎片狠狠的插入后背，鲜血迸射，宛若自来水一般，不要钱的流淌，整条腿被厚重的钢板压住，脑袋上全是鲜血，狼狈而凄惨，那些痛，似乎能够连接他一般，半边身子都麻木了，痛的麻木，这样的痛，他已经反复体验了十几次了，因为，眼前的画面，他已经重复着看了十几遍，每一次，都是他保护着她，每一次，都是那么的痛，可是，他还是站在那里，一遍遍的看着，一遍遍的感受着，因为，那个伤痕累累的身躯下，保护着的是她。

是叶微微。

很开心，身体很痛，却很开心。

他甚至享受着这些能够将一个正常人逼疯的一次又一次重复的疼痛，没有一次，试图离开，试图避开，试图，不去救叶微微，每一次的选择，都是那样不假思索，不会后悔。

他想要多看一眼叶微微，即便每一次见到叶微微，感受到的都是疼痛，他也还是不想改变主意，更何况，男人唇角勾起了一抹笑的弧度，即便他死了，叶微微，也能够永远在心里记住他吧？活人永远争不过死人，真的死了的话，他就不会再输给叶微微心里的人了吧。

脑海中扭曲着这样的想法，男人望着那个被他保护在怀中，毫发无伤的女子，眼睛弯起好看的弧度。

只是，下一刻，本来应该再次重复的画面，刺啦一阵响声，没有回到原点，继续了下去。

叶微微，将封楚漠的身子，狠狠的推开，叶微微爬出扭曲变形的车子，起身，便要离去。

“微微”

男人沙哑的嗓音响起，那张被血糊了的容颜不复俊秀，艰难的睁开眼睛：“别走”

他说，微微别走，女人顿住了脚步，转头，蹲下，一字一顿：“我终于摆脱你了”

女人眼中，是纯粹的厌恶，没有丝毫他以为的情意。

然后，起身，转身，毫不犹豫的，离去。

心脏中所有的愉悦与满足，尽数随着那个背影消散，他怔怔的望着女人离开的背影，眼睛中，是无法置信，也是破碎绝望的痛苦：“不可能”

封楚漠笑，然后，慢慢的，挪到那个还在望着女人离开的背影的自己面前，与那双同样绝望痛苦的仿佛要流出眼泪的眼睛对上，一脚，落在了‘自己’的脑袋上，‘自己’像是傻了一般，没有丝毫的反应，只有那额头上身上还在流淌的鲜血，代表着这个人，还活着。

封楚漠冷笑着，狠狠的踩碎了‘自己’的脑袋。脑浆迸裂：“假的”

他说，坐在‘自己’的尸体旁，等着，等着再一次的轮转。

“我讨厌你”

“你让我恶心”

“对，你死了，我就能够解脱了”

“为什么和你登记？因为觉得好玩呀”

“你傻瓜吗？我想要的，从来不是你”

“没有爱”

一次次的轮转，一次次相同的离去的背影，只是，那一个‘自己’得到的，是不同的绝情的话语，却是相同的绝望，然后，封楚漠，就一次次的，将‘自己’那绝望的身影踩碎。他不承认，那是‘自己’，就像是他不承认，那是叶微微的真心一般。

她是爱我的，那些都是假的，这只是梦，醒来之后，微微一定会很生气的数落他，也会很细心的照料他，她会在他的面前试着婚纱，说我们等到你伤好了就办婚礼，会亲吻他的脸颊，说，我爱你，会陪着他，走在庭院间，指着某样东西，一说说好久，也会在清晨，拉开厚重的窗帘，然后，转眸，对着他笑说，起床了。

那么多那么多的想往，那才是真的。

封楚漠眸子中覆盖了一层薄薄的迷雾，微笑，望着叶微微消失的街角，等着她，回头。

“你真的觉得，那些都是假的吗？你真的觉得，自己的痴心妄想能够实现吗？”

朦朦胧胧间，有一个充满某种奇异诱惑的声音响起。那个声音好像在耳畔，却更在心底响起：“她不要你，就是如此简单，不论你甘之如饴的为她死多少次，无论你痴情等待多久，她都不会要你，因为，她不爱你，她讨厌你，她恨不得你死！”

“闭嘴！”

一声厉呵，封楚漠的手，猛地探入了昏暗阴冷的空气中，下一刻，一声尖利的惨叫声传出，封楚漠的掌心中有黑雾消散：“去找她，你能够看到，看到真相”

黑雾挣扎着说出这句话，无力的消散。

“噗”的一声，中年男人大吐了一口鲜血，面色苍白如纸，这一段时间，他的灵魂碎片已经因为各种原因被消抹去了好几片，即便他用特殊的方法保护自己最本质的灵魂核心，也还是元气大伤。

他面色阴晴不定的望着掌心中那米粒大小的黑色玉石，已经污染到了这种程度，居然还是。

眼中有隐隐的敬畏，也有更多的渴望，没关系，种子已经种下，不是不相信吗？只要接着寻找，只要记忆接着扭曲，那个坚韧的灵魂。会自己成为他的傀儡，会和他的灵魂合二为一，会真正的长生不死。

又看了一眼屏幕，上面已经全部黑了，冷笑一声，将口中扔进去好几颗丹药，缓和了胸口的痛楚之后，中年男人费力的起身，慢慢的向外走去。

下了这么大本钱，他不容许自己失败，今日，便是解决所有危险的好日子，那些阴魂不散的国家安全小组，那个几次破坏他计划的叶微微，没有一个人能够离开这里。

——

叶微微掌心中本来便挣扎的厉害的黑色雾气随着叶微微下了直升机，站在废弃的工地之前之后，越发挣扎的厉害，不断扭动着，想要往里面窜，外界天光明亮，工地中却是一层阴影笼罩，仿佛是两个世界一般。

光暗分明。

叶微微垂首，望着手中挣扎着的黑色雾气，然后，狠狠的握拳，一声尖利的属于另一个次元的惨叫声响起，那一团带路的黑雾，化为了烟尘，一点点黑屑慢慢的飘落到了地上。

“不用它带路了？”

楚方原摸了摸耳朵，有些嗡嗡的，刚刚那个声音，他们这些沟通阴阳的人都能够听到。

叶微微唇角勾起一个有些嗜血的笑容：“已经找到了地方。那东西最后的作用，便是让我和里面的人打声招呼罢了”

话音落，叶微微抬脚便往里面走去：“我们分开行动”

“叶微微，别忘了我的目的也是里面的人”

楚方原不满，便要跟上。

只是下一刻，眼前一片阴影扭曲，叶微微已经失去了踪影。

“他的命，是我的！”

叶微微的声音隐约传来，像是隔着很远的地方：“小心些，地下的东西就要醒了”

一滴滴鲜红的血液顺着叶微微离去的方向蜿蜒消失，而那一滴滴鲜红的血液，在这暗色中，却仿佛是能够发光一般，散发着晶莹剔透的光芒，也散发着对某些东西来说格外诱人的气息。

随着叶微微最后一个音节落下，阴影迅速扩张。将楚方原这边的人全都笼罩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