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斗（1/2）

“拓尔……”某处豪华的别墅内，德拉老人面容苍白的躺在床上，轻轻的唤了一声。

“德拉老人，您怎么样了？”拓尔卸下了轻甲，急忙趴在德拉老人唇前，轻轻的说道。

“大公呢，他现在回没回来？”

拓尔摇了摇头，攥紧德拉老人的手，小声道﹕“快了，大公正在往漠都赶呢。”

德拉老人点了点头，闭着眼睛，似又眯着了。

顷刻后，德拉老人无力的抬起眼皮，攥紧拓尔的手，道﹕“拓尔，我快不行了……”

“德拉老人，您说什么丧气话呢？您才活了八十多岁啊，上一次给您过八十大寿的时候，大公不是说了吗，您能活到一百岁呢。”拓尔哽咽着嗓音，满脸的大胡子轻微的抖动着。

“我自己的身体，我比谁都知道，前半生，我大起大伏，做了几十年的矿奴。晚年有幸追随李君大公，光耀千史，做了我这一辈子最想做的事情，现在，我仿佛看见了女神，那张慈爱的面孔，她，正在召唤我呢。”德拉老人轻声道。

拓尔彻底哽咽住了，他低着头，浑身微微的颤抖，这个四十几岁的汉子，在这一刻，突然的抽泣了起来。

为奴数十年，前途暗淡，未来一片灰暗，若不是野火突然袭击金矿要塞，他们或许坚持不到解放的那一刻，就暴毙在阴暗的矿脉中了。

逃出来的人，相扶相持，追随在李君的麾下，短短十几年的时间，就打下了一大片的基业，立下了光耀史册的功勋。

他们，是大漠公国的元老，是大漠公国的重臣，那一个现在不是位居在高位，封将封爵？

经历数次惨烈的拼杀后，活下来的人已经不多了，如今辈分最大的德拉老人，也快要不行了，面色灰白，眼瞳已经涣散，已经是弥留之际了。

“亲爱的拓尔，请你替德拉转告大公一件事情，请他不要与教会为敌，在光明的照耀下，既是女神意志所在之处，教会的力量太强大了，四大帝国联合都斗不过它，凭大漠公国一偶之地，只会遭来覆灭的下场……”

拓尔豁然抬起了头，怔然道﹕“老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大公从来都没有说过要与教会做对啊。”

“他虽然没有说，但我却能看出来，咱们的大公是个有野心的人，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对教会仿佛天生就很厌恶，他从一个平民，用了十几年的时间，成为了大公，裂土封疆，世袭罔替，其余人有谁能做到他这种地步？再给了三十年的时间，说不定就会颠覆整个科罗。而以大公现在高深莫测的境界，三十年后，六十岁的他，还正值壮年时期呢。”德拉老人说道。

拓尔缄默不语，只是攥着德拉老人的手，越来越紧了。

“放弃吧，教会统治根深蒂固，自公元1年到现在，已有四千八百多年的历史，全大陆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都是光明的信徒，若大公与教会为敌，除了西北大漠民族，可堪一支忠诚军队外，有谁会帮助渎神的恶魔？”

“现在蓓姬圣女来到漠都，正是一个好机会，咱们的大公不是凡人，在这个时候，让蓓姬圣女注意到大公的力量，才是绝佳之策，若有幸被教会选中，成为教会的供奉之一，死后也亦能飞升神国，成就不朽的神位，这才是大公接下来要走的路。”德拉老人语重心长的说道，仿佛要在最后这一刻，把心里的话全都吐出来。

“万一……拓尔沉默少许，咬着牙说道﹕“万一，教会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谎言呢？”

德拉老人激动的轻咳了一声，拓尔连忙端来一碗药汤，喂服给他。

“真理，永远不会被淹没，教会虽说势大，但也无法一手遮天；而谎言也终会被戳穿，可四千多年过去了，光明可曾阴暗过？”

“地下遗迹呢？大公所说过的那处地下遗迹呢？文明的部落、强大的神教、勇猛的巨猿、人口密集的城邦……那就是半兽人文明？”拓尔神色有些激动，道﹕“我父亲也曾信奉过、膜拜过、乞求过，可女神给了父亲什么？一辈子的矿奴生活！我也曾期盼过、祈祷过，可女神怜悯过我吗？是否慈爱的开阖眸光，丈量这片污浊的世界？！！”

德拉老人沉默，嘴唇嗡嗡开合，似发出了一道复杂的叹息。

……

握住德拉老人已经冰凉的手，拓尔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哀恸，大声的痛哭。

公元4830年1月4日晚，22点12分，大漠公国元老、首席审判长、行政长官德拉老人病死在家中，身边只有大漠公国第一将军拓尔相伴。

一个小时后，一匹沙兽匆匆的驶进了城门，直奔德拉老人的别墅。

大约十分钟后，全城响起了震天的钟鸣声，仿佛成为了德拉老人，在这世界最后的绝响。

……

翌日，一名神父进入了德拉城堡内，为德拉老人举行了一场正宗的教会下葬仪式。

无数的子民都在悲恸，送这位慈祥的老者最后一程。

在漠都某处陵园内，伫立着一座墓碑，有一名面容清秀的男子，静静的伫立在这里，许久未动。

“对不起，德拉老人，您最后的遗言我无法答应，因为我与教会，与神界的神明注定会有一战，或许，这就是宿命吧，当年宿命把我带到了这里，而我这一生，也与那个所谓的宿命牵连在了一起，不分彼此。”李君轻语，一碗白酒，一抔湿土，以告慰自己对德拉的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