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黎明（1/2）

“好，臣马上去安排。伯爷，您还没见过人吧，世间少有的尤物啊。”

“哦？”周曦捋着几根薄须说道：“传言果然不假，这倒是意外之喜，往后的十年也不难挨了。”十年，他与安乐候计划用十年时间扳倒新皇。从孆娘那边收到的消息，赵慕五年间四处寻医，却始终无法孕育出后代……十年后，又将是另一翻光景。

徐光唤来服侍柯楚楚的那两个妇人，圆脸路姜嘴巴甜一些，她道柯夫人与家人游山去了。

游山？夫君死了她还有闲情逸致游山？真是婊.子无情戏子这义，秦王活该短命，选女人的眼光也太差了些。

徐光命令路姜二人立刻去找柯楚楚，不能离她左右。

秋葵机灵，眼睛一直琐着柯楚楚呢，拔开腿就追。天悬村有多大，喊两嗓子全村都听见了。

“姑姑，姨娘，那两人来了，你过去缠住不要让她们过来。”柯楚楚说道。

芳姨娘和柯蓉儿依言迎上去，而柯楚楚还在低头撒着血米。这些米都是混合了布阵之人的指尖血施咒之后制成的荫米。今天要布满整座村子，她从前没试过如此大的面积，怕有错漏，每一步都是万分谨慎。

文争鸣盯着她手腕上染血的绢帕定住了眼睛，柯楚楚催道换地方，他才回过神来。

“楚楚。”文争鸣改口叫她名字。因为只要一唤夫人二字，他就会想到秦王，心里很不是滋味。如果不是秦王吸引火力，他两姐弟根本逃不出来，心里愧疚太盛无法专心做事。

“何事？”柯楚楚问道。

“你这些米管用吗？我听说军中之人自带煞气，万一冲破怎么办？”

“王爷煞气大不大？”柯楚楚回忆起赵蕴被关在锦绣阁外的情形，鼻头一酸，赶紧低头继续。

“你将王爷也困住过？”

柯楚楚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更不想回忆与赵蕴相处的日子。

文争鸣见她不说话，就以为她在难过，她本也在难过，但与文争鸣所想有所区别。柯楚楚的难过是，恼恨自己的心不听自己的话……

“柯夫人还没回来？”徐光又来了，只有守卫在门口，两个村妇也不见踪影。

守卫目不斜视，牢牢把住门口，三个字：不许进。

一旁的周曦冷眼看了下守卫，慢慢抬脚……“嚓！”守卫的长刀相交，拦住了门口。

守卫甲说道：“此乃夫人寝房，无关人等不许入内。请徐大人和伯爷先行回去，夫人一回，我等便会禀报。”

“好一个尽忠守职的大荣强兵，甚好，你们为夫人尽忠就是为王爷尽忠。”

周曦如此一说，守卫脸色顿时松了下来，隐隐透出感激。

......

太阳落山时，柯楚楚一行人回到了营地。得知周曦三顾茅庐，大家都心知没绝不是好事。

“夫人，伯爷说是紧急要事，请您一回来就过去。”守卫再次重复道。

“好，你们先下去吧。”柯楚楚在守卫站过的位置扔下三粒米。

她没有马上去见周曦，而是围着木房走了起来。

芳姨娘见她脸色很不好，不知是失血过多，还是走路的姿势很耗体力的缘故。劝道：“小姐，明日再弄吧，您该用膳了。”

柯楚楚踏着罡步，浑身湿透，又无甚多余的力气回话，咬紧牙关努力坚持着。

李管家撇过头去抹泪，那么小小一个身影，扛起这天大的重担，真真让人唏嘘。

“好了……”柯楚楚说完就力竭晕了过去。

过来看热闹的文争春离她最近，一把接住，恨死她这不争气的小身板，气道：“从明日开始，拉她出来和士兵们一起训练。”

芳姨娘将人抢过来，驳道：“我们家小姐身体壮着呢，只是这几天太过伤心。小姐布阵耗心神，这是玄术，每走一步都是踏的心血，你知道什么！”

“啧啧，真护食儿。”

“姐姐，跟我回去吧！”文争鸣少有呛过家姐，今天实在忍不住了。

“行行，你们都不同意是吧，我这是为她好！”文争鸣大吼一声走了，她发誓再不管这娇娘子的破事儿。

......

文争鸣代柯楚楚去向周曦交差，周曦目光锐力地射向他，反问道：“游个山都能游累？”

“夫人是女子，可比不得我等。”文争鸣回道：“不知伯爷找夫人有何要事？”

“这个……对她来说的确是要事。我这里有王爷进宫前夜捎来的密信，谁知竟成了绝笔。”周曦神情悲凄：“我想，夫人应该想看看吧，据说他们感情甚好，可是当真？”

文争鸣点头：“是很好，不知我可否一观？”

周曦摆手：“这等问过夫人才能决定。”

文争鸣不好意思地摸摸鬓角：“那就等明天夫人亲自过来取。伯爷，路上你没有细说京中之事……”

二人又聊起别的来，周曦忍耐着一一应对，拣出些无关紧要的掰碎了说给他听。

半个时辰之后，文争鸣一走，周曦便对徐光道：“配药吧。两份。此人留不得。”

徐光没有立即回答，良久，他道：“文仲勋这只老狐狸恐怕还有后手，我等何不扣下他的儿子……”

周曦扬手打断他：“杀了，别想那以后。就眼下，眼下他已是个大妨碍。给他用慢性药，慢慢来。”

二人最后统一了决定，文争鸣姐弟还啥事都不知。

柯楚楚醒来之后，就怔怔地望着帐顶，倪光秀悄悄进来说曾九要见她。

芳姨娘一愣：现在时候时辰了，有事不知明日吗？

“芳姨娘，他就是挑的晚上。”倪光秀说道。她也算是历经“繁华与劫难”，突然之间成熟了些。

帐长子里传出柯楚楚细细的声音：“叫他来吧。姨娘，帮我更衣。”

曾九知道逃出无望，新皇极为多疑，他失去联系整一月，想回去是不可能了，新皇也早以为他死了。他已到“领药”的时间，现在还活着也太奇怪了点。既然回去是死，在这里说不定还有活路。

让他下定决心另投主人的原因正是倪光秀，他本就是个刀口舔血过了今日无明日的死士，能够在后面的日子里有个女人陪陪，死也无憾了吧。

“夫人，我想把所知全数告诉您。”

柯楚楚轻轻颔首：“你想要什么条件？”

曾九摇头：“我什么也不要。”

“那你讲吧。”柯楚楚也不多问。

曾九找了个稍稍舒服的姿势，开始从他们的死士体系说起。道他们都是单线联系，上线就是他名义上的娘，他自己也有下线；他娘的上线是谁他不并知道，他的下线已经死了，还未“补”上来他就被抓。每月初七，他娘会离开颖川两天，初九必会归家。每次归家除了带回银子，还有上面的命令。比如这次杀谁，这次又调查谁。除了这些，他并不知道上面是如何运作、主公是谁，只知上面手段通天。

他在死士营里长大，营中至少有五六百人，个个都如他一样，长相憨厚或者平头无奇。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他从小接受的训练就是如何下药、如何刺杀的勾当。而上面会回报他们的是在世上立足的钱财或者地位。一旦发现有谁叛变脱离组织，便会无缘无故死掉。

死之前根本不会知道是被谁杀的，他是到了京城，在秦王出手救柯楚楚的那一刻，才猜测到死士营的主人是晋齐二位王爷中其中一个。

柯楚楚听完问道：“也就是说你娘一直在京城，偷偷与你联系？”这种单线联系的手段很精妙，既可保护死士，又能避免消息走漏。

“对。”曾九又道：“她说我是凑巧了，若是知道此次任务的重要性，上面是不会派我出来的。”

柯楚楚问道点点头，她也这样认为，赵慕应该是很怕她的。问道：“你的下线是如何死的？”

“是您。”

“我？”柯楚楚纳闷，心里冒出一个人来。

“就是那位姜爷。他……”曾九牵出一丝扭捏之态，解释道：“死士营里我是最低一等，我的下线都是随时可抛弃的小卒，可以自己用钱或者威胁手段去收买。我在飞马镖局里时，常替姜爷寻珍稀药财，他时不时的要赊账，我就知他手头很紧。”

柯楚楚继续点头：穷文富武，换成佛道亦是一样，常言说穷莫修道，没有钱是无法布阵做局的。除非和她一样，用自己的指尖血，或者更凶猛一些，用舌尖血，久而久知下去伤元气啊。问曾九：“你知道他懂玄术，还是知道他在修道？”

“我都是用猜的。因为他会制药，还解了我身上的毒，只要钱够他便任凭差遣。”

当然了，邪道也有一股执念。柯楚楚心一寒，急问：“你们身上都有毒？”居然被姓姜的半吊子给解了？

曾九点头：“低等的死士都有喂药，年纪一大就不用了。”

“你们的寿命都不长吧？”

“是的，衰老较快，我那娘，其实只比我年长六岁。”曾九知道柯楚楚要问他收买姜爷的钱从何处来，因为这种开支肯定是要瞒着上边。于是他主动交待道：“有时事情紧急，我们都会干一些打家劫舍的买卖。哪些是收了银子回乡的掌柜，哪些带了钱去收货，我看一眼便知。但夫人放心，我以后再不会了。”如果有以后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