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2/2）

“不必拘着了，来得晚可是在太后那里耽搁久了？孤听说玉衡现在慈安殿将养。”</p>

李玖收敛了心神，大大方方地坐在了榻下的一把小杌子上，望着神情疲倦但是看着心情不错的圣上。</p>

“今日祖母起得晚了，阿玖还不曾见到祖母就来与伯父请安了，待会儿出了信和殿再去给祖母请安。”</p>

即使在信和殿，李玖对着伯父也紧张不起来，语气轻松地对着九五至尊的男人聊天，如普通的父女一般。</p>

“伯父的身体，可好些了？”</p>

李玖最想问的还是圣上的身体，上次桃林墓香烛青烟，即使是有心人算计对伯父而言，想来也是有影响的。不然原本一点儿小病怎么会发展成现在不能处理朝政。</p>

“好多了，这几日已经能处理些紧急的军务，想来过段时日就能大好。”</p>

信和殿内室本来明亮，只是圣上选的角落不好，透不进阳光莫名使人觉得难受。李玖仰面看他平淡地说着朝政，忍不住心疼。棠朝边疆过长，四方皆是蛮夷，虽敬重棠朝大国不敢轻易进犯，但时不时的侵扰也够让人窝心。</p>

“还有两位丞相在呢，伯父不如先养好身子，身子最紧要啊！”</p>

圣上忽然倾身，伏下来摸着李玖的额发，未束的长发倾泻，李玖眼睛一转便看到黑发间夹杂的白发，心中一酸。</p>

敬王妃早逝，敬王戍边不归，李玖从不曾体验过看父母长辈青丝白发的感慨。如今见到父亲般的伯父，也不知不觉添了许多白发，怎么能耐住内心的悸动。</p>

“小九这是怎么了？眼圈都红了，以前可是和玉衡打起来都不会哭的啊，今日莫不是日头打西边出来了……”</p>

李玖幼时调皮，除了在敬王府为所欲为就是在皇宫为所欲为，当时宫里孩子不多，长公主的孩子不常入宫，李玖进宫向来只有李玉衡一个玩伴。那时两人一般娇纵，动不动就要打起来。</p>

最后常常是滚得满身泥土，灰头土脸地去找人评理。这样的场景，今上遇到过许多次，当然记得清楚。两个滚得一身狼狈的小孩，谁也不肯先哭出来承认自己错了，拼命睁大眼睛瞪着对面的人。</p>

李玖听不清耳边的调侃，忍住想要去扯今上袍袖的手，吸着鼻子把涌上眼眶的湿润压回去。不敢与人对视。</p>

“阿玖失仪，伯父勿怪！”</p>

今上忽然笑了出来，一手在她肩膀捏了一下，骨节分明的手指堪堪擦过李玖的侧脸，最后又收了回去。</p>

“有什么好怪的，小九小时候第一次见面给了孤的见面礼，孤也没怪罪啊！倒是后宫的妃嫔，小九可要好好防备……”</p>

提起第一次的见面礼，李玖的脸色憋不住红了红。太后也常在无人时调侃，大致是满月宴尿了天子一身，可说是最让李玖脸红的。奈何事情太早，她想挽回也无可奈何。</p>

今上提到后宫的妃嫔，一瞬间冷下面色，似有颇多不满。李玖仔细地看着，揣测这大概是有后妃碰到了不能碰的东西。</p>

“伯父还提旧事，司公公就在外殿，若是被他听去我可怎么出去。伯父就别说了，全当给小九留点颜面，不好么？”</p>

不愿说后妃的话，李玖顺着今上的前半句说着，摆出一副没脸见人的模样，惹得今上笑得更加开怀。</p>

“小九尚不知道吧，你满月宴那次，司公公可一直跟在孤身边呢！”</p>

李玖的脸僵了僵，她是真得不知道。本以为只有几个亲密人知道，却原来还有几个宫人仆隶，这下可是丢人了！</p>

李玖在信和殿待了近两个时辰，与今上聊些有的没的，直到司公公端来了午膳前的汤药，李玖才记起来还没和太后请安。这下她可慌了，连忙告罪，紧赶着去给太后请安赔罪。</p>

明理在信和殿外等的心急，眼见殿前的守卫都换了一班，也不见李玖出来，想上去问问又害怕那群执剑而立的金吾卫，焦躁地跺脚等着。</p>

眼瞧着都等得饿了，才见殿门吱呀一声开了条小缝，李玖从那缝里走出来。明理当场要惊喜地冲上去，问问她为何现在才出来，走了几步又生生停下，看自家群主取了武器架上的锦袖，匆匆下了台阶。</p>

“郡主，您总算出来了，奴婢在这儿都等急了！”</p>

李玖在信和殿熏得一身的龙涎香，几乎都要盖过了身上原本的草木香，闻言瞥了明理一眼，将人拉着走出金吾卫的视线。</p>

“说了在宫里少说话，可是又没记下？当心嬷嬷知道了罚你月银。”</p>

诈和了明理，李玖这才上了辇车，赶紧去了慈安殿请安，顺路给李玉衡捎去她喜欢的吃食。在路上明理一直小步跟着，李玖稍微伸手，接过她手里的一块手帕。手帕里包裹着一块并不圆润的石头。</p>

石头握在手里，李玖忍不住皱眉，究竟是后宫哪位，才会把火气泄在自己身上，用的还是上不得台面的法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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