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16迟来的洞房夜（1/2）

v16

胤国国君会晤外藩使节，皇亲国戚都在邀请之列，丽妃作为新晋封的妃子，和云漪也一同去了集贤殿。

整个皇宫上下灯火通明，十步一盏的琉璃宫灯将整个皇宫陷在璀璨耀目的繁华盛景中，集贤殿上，南毓国、西晟国两国使节齐聚，空前的盛世之景。

南毓国国君因病未到，代表毓国出席的是恒王，他是个正值盛年的俊美男子，因和萧胤宸有些血缘关系，云漪总觉得哪里有点相像。但据传他喜怒无常，嗜杀残暴，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身边的妃嫔美人常常这一刻还万千恩宠在一身，下一刻就已被被他无情斩杀。他果然如传说中那样喜好女色，即便是出行北胤，也不忘带了几位绝色佳人随身，左拥右抱，羡煞旁人。

西晟国君慕容珏神情清冷孤傲，席间除却客套与旁人闲谈，也只是独自坐在那里，神色静湛无波，仿佛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提起他的兴趣一般；与他相反，坐在身边的另一位年轻公子，俊雅不凡，眼波流转间，沉邃出粼粼寒意。

“慕容锦之。”崔怡晴望着那公子的眼中绽放出灼灼桃，嘴里喃喃道，“我和他失之交臂，如今，却成了胤国皇妃，究竟是有幸还是不幸？”

慕容锦之？云漪早就听说过他，只是遇见，还是第一次！

想起大姐洞房夜，自己因他而产生了一连串的奇遇，不由得对他暗暗好奇，越看越觉得奇怪：好熟悉的眼睛啊，她一定在哪里见过！

正在看，忽觉得他一双眼睛朝自己望过来。眼波一转，露出淡淡笑意。云漪面上一红，忙转过眼睛。

酒意正酣，南毓国恒王忽然站了起来，叫道：“贵国舞姬的舞姿柔美，但新意尚缺，不知在座诸位是否有兴趣看看我南毓国美人的表演呢？”

萧胤宸饮下一口酒，瞥了一眼恒王。笑道：“恒王府歌舞伎天下闻名，今日恒王盛情，倒是有幸一观。”

恒王也不答话，将手掌一拍，但见身后有个红衣舞姬站起，随着丝乐声起。翩翩起舞。

又听到那么熟悉的乐曲，因为她舞的是——凤求凰！

这样倾国的舞姿，自然令众人叹为观止。但难道只有云漪看得出，那舞技未得精髓，和云罗夫人相去甚远吗？

“她舞的可真好，要是我能有这样的舞技，皇上定会对我更加爱慕！”崔怡晴眼中充满了憧憬。

“呵，不过是徒有其形，未得精髓罢了。”云漪这句话脱口而出，忽觉得不妥，但已经迟了。

“这位姑娘说本王的舞技徒有其形，那么。本王能否请你来亲自演绎一番呢？”恒王斜睨着云漪，眸中尽是不屑和鄙夷。

听到这句话。云漪意识到自己方才无意中的一句诳语，却被好事者听到了，她俯身道：“见过恒王。”

恒王只站着不动，对云漪上下打量，冷声道：“方才说话的是你？你是何人？为何不出来一见？”

“方才不胜酒力，口出妄言。若是有什么不敬的话被王爷听到，还请见谅。”云漪俯身道。

“背后道人长短，非君子！你既是说自己有过人舞姿，就请出来一观！我倒要瞧瞧，你们北胤的舞技是多么的高超！怎么，请你这么久还不出来，莫非是瞧不起本王？”恒王道。

“奴婢是立春殿宫女，身份卑微、容颜卑陋，怕污了王爷眼睛。方才是奴婢的错，清王爷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奴婢这一次。”

“哈，想不到北胤居然有如此与众不同的小宫女，本王可要瞧个新鲜了。”

恒王兴趣大发，朝云漪走过来，眼见得她就要被这位风流王爷羞辱。

“南毓恒王风流之名果然不虚，这会儿醒酒的功夫也不忘来会佳人。”席上，有个身着月白袍服的男子说罢，从座位上站起，徐徐朝恒王走过来。

但见他气度不凡，不怒而威，言行间自有一派王者之气。

西晟国睿王慕容锦之。

传言，南毓和西晟曾发生过战乱，恒王曾是慕容锦之的手下败将，如今看到宿敌出现，恒王只打了个哈哈便回到了自己座位。

“他走了，你已经安全了。”慕容锦之朝云漪温言道。

“谢睿王解围。”云漪忽又想起数日前，她和他曾经在崔怡晴洞房内发生的传奇，不由得面上一红，低下了头。

慕容锦之只淡笑摆手，“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廊下的琉璃宫灯焕发着温润的光泽，云漪不经意抬眼瞧去，便对上了一双深邃的眼眸，温柔明媚，夺目的明丽，似乎，无端的熟悉。

云漪出神地看着他，蓦然间，却恍惚忆起，自己似乎是在什么地方曾见过这样的一双眼睛的。

“你……是谁？”云漪喃喃道。

“你以为我是谁？”他的笑容温暖而又熟悉，眸中含着一丝亮光，见她陷入沉思，便道：“不打搅姑娘的雅兴，告辞。”

云漪察觉到对面酒席间一道目光，抬头看去，正是萧胤宸，隔着灯火，他远远看着她，眸色不明，身侧的慕容玥含着端柔笑意朝他一番附耳，又指着殿中的杂耍不时笑说着什么，这样瞧去，男才女貌，佳偶天成，他们方才是那样天造地设一对璧人。

天已晚，好不容易等到宴会结束，却接到皇上密旨——丽妃在乾宁宫留下。

崔怡晴喜不自胜，面上飞上了一朵红霞，不由的将手轻轻扯了下身上的承恩纱。

那轻薄透明的轻纱上绣有粉红色的桃，刚好盖住三点部位，行走之间隐隐约约，却更添无尽的美态与诱惑。

云漪不想看到崔怡晴和萧胤宸双栖在一起，但又不甘他二人在一起欢爱。心中为去还是留而犹豫不决。

恰在此时，她的衣袖猛地被崔怡晴扯住了，抬眸望去，但见她一向傲慢不羁的双眼中有喜悦和惶惑交织在一起，心中不由得暗笑。

“姐姐，你快进去吧，皇上要等急了。”云漪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道。

“我害怕……你陪我进去吧！”崔怡晴眼中含着惶惑不安的哀求。

云漪装作为难的样子，道：“姐姐若是能得到圣宠。那固然是我们全家人的骄傲，但云漪没有接到皇上口谕就私自闯入寝宫，是要被杀头的……莫若姐姐去请示一下皇上，看能不能应许？”

崔怡晴大概也觉得有道理，但是心中还是恐惧。

云漪瞥了她一眼，一下子从桌案底下拎出一坛酒来。对崔怡晴道：“姐姐要不要饮点酒壮壮胆子？话说，妹妹我洞房烛夜就是凭这个交欢酒，将景王灌醉。成就美事的。”

崔怡晴迟疑了一下子：“皇上会不会很讨厌酗酒的女人？”

她迟疑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紧紧握了一下云漪的手，道：“为姐姐祝福吧，我可真想得到圣宠，有了龙子，那么从今后就可以稳坐后宫之位了。”

呵，你的想法是不错，可惜，那个位子有很多人都想坐！

眼见得崔怡晴进去，云漪凝神静听。居然什么动静也听不到，心中烦闷。就把那坛酒打开来，自斟自饮。

“云漪。”

这声唤惊得云漪浑身一跳，抬眼望去，却见是坤宁宫的侍女玲珑，心中刹时有点戚戚然。

崔怡晴进去这么久，里面都没有一点动静。想必和萧胤宸已经好事成双，玲珑出来，想必是要打发自己回去吧。

默默地起身，对玲珑道：“云漪这就回丽春殿。”

“哎，你不能走！陛下宣你进去侍驾呢。”

侍驾？

云漪的心陡然一跳，但随即就明白过来，是“侍驾”，而不是“侍寝”！

侍驾和侍寝，仅有一字之差，但实质内容却有天渊之别。

侍驾是奴婢对主子的身份，而侍寝，却是男女相亲相爱。

今夜，这次侍驾却有着非同寻常的意味。

假如云漪猜得不错，宸，定然是利用这难得的时机，让她亲眼看着他如何宠幸她的情敌姐姐，狠狠地报复她这个水性杨的女人。

呵，她也从未服过输呢，她俩即是绝配，那么今晚就来比试一下，看看谁是最后的赢家。

想至此，云漪朝玲珑微微一笑，起身朝寝宫里面走，但临行前不忘了又饮了一口酒。

淡紫的帘帏低低地垂着，崔怡晴一个人坐在床头打呵欠，萧胤宸仅穿了一件玉白的里衣，坐在摇曳的龙凤烛下看书。

云漪的到来，似乎 并未引起萧胤宸的注意，但也许他仅仅是为了表示对她的轻视。

“陛下唤云漪前来，不知有何要事？”

萧胤宸将手中书朝案上一撂，冷冷道：“朕正要入寝，特唤你来侍驾。”

“侍寝，有丽妃娘娘相伴，要是侍驾该由玲珑姑娘候着，而云漪，本就是相府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丫头……”

一句话未完，云漪就看到萧胤宸一张俊颜已经沉了下来，她清了清嗓子，复又道：“不过，虽说有这许多规矩，但，看在我们小姐的薄面和陛下如此这般英俊不凡的绝世英姿上，云漪甘愿听命。”

萧胤宸似松了一口气，将一双凤眸似笑非笑望着她，道：“那么好，你就服侍朕脱衣入寝吧。”

云漪上前，对萧胤宸道：“请陛下站起来，把双臂伸展开，奴婢好侍奉您脱衣入寝。”

“陛下……”

崔怡晴大约也觉得不妙，开始在榻上娇声呼唤起来。

“陛下还没有和丽妃饮过合卺酒吧？奴婢这就为你们倒酒去。”

云漪一边说，一边四处观望，却听到萧胤宸淡淡道：“哦，合卺酒已经准备好了，你将它呈上来吧。”

顺着萧胤宸手指的方向望去，她看到桌案上果然你放着两只龙凤玉盏，此时那清冽的酒水正在里面好看地打着旋，似在朝自己露出明媚的笑涡。

云漪心中暗笑：

呵，还真不错。连合卺酒也准备好了！

怕是你们无福享用这么美妙的东西！

因为，我这个应该饮用的坏女人还没来得及享用，你们怎可占了先？

云漪伸手端过酒盏，来至龙塌旁，看到崔怡晴醉眼朦胧正朝萧胤宸上下打量，心中烦躁，脚下一个趔趄，竟然朝她眼中那个如玉的郎君扑了过去。

萧胤宸一个不当心。就被她扑了个满怀，他不恼，一双凤眸中却似笑非笑。

云漪暗地里将手臂在萧胤宸腰上狠狠一箍，口里却又大惊道：“奴婢罪该万死！求陛下放过奴婢，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萧胤宸一双粼粼的凤目看不到底，并不将她推开。亦不笑，对她道：“即是罪该万死，又如何能放得过你？”

云漪将蛇一般的纤纤素手在他结实的脊背上轻轻滑动。微微笑道：“记得，先前奴家大婚时，陛下曾经说过‘本王一向不欠人家的情，既是做错了，这个礼定是要还的。’不知陛下忘了否？”

萧胤宸被勾起遥远的回忆，面上微微一怔，口中却是一言未发。

嘻，莫非是还真的想将自己责罚？

云漪心中气恼，装作手下一滑，“哎哟——”一声惊叫。

“当啷……”

玉盏落地。滴溜溜打了个旋，酒水溅在萧胤宸的脚踝上。将他雪白的袜子津出了一大片污渍。

“哎呀，大胆的奴才，你竟然将陛下的一双龙足给弄脏了，真是罪该万死！”崔怡晴终于忍不住，从帐中钻出来，惊叫道。

“奴婢错了。奴婢这就端热水为陛下洗浴龙足。”

嘿嘿，龙足？既是龙足，就该腾云驾雾才是，如何会被自己这双凡人的粗手给弄脏了？

这世人，可真是会搞笑！

云漪端来了一盆热水，却看到崔怡晴半卧在榻上，萧胤宸正在为她解开盘在头上的乌发，手中尚端着另外一盏清酒。刹时一股酸气涌上心头，她不由得狠狠将脚一跺。

萧胤宸修长的手指一抖，酒水一滴不剩全洒在了崔怡晴玉般光洁的颈上，崔怡晴尖叫了一声，本来的一脸淑女相完全被这意外的事件所打破。

“崔云漪，你这个小贱人！”崔怡晴大怒，再也不顾颜面，将床上放着的一本书朝她劈头盖脸摔过来。

云漪一个海底捞月将书接过，放在眼前细细看了下，惊叫道：“春……”

后两个字没有吐出来，却赶紧捂住自己的口，一脸娇不胜羞的样子，喃喃道：“奴婢该死！奴婢罪该万死！居然破坏了陛下和娘娘共作春宫图的美事！”

崔怡晴听到云漪手中拿的，却是那本大婚当夜应该夫妻共赏的《春宫图》，脸上的表情刹时变得很复杂。

羞愧？后悔？好奇？

也许，兼而有之！

云漪对女人的表情不太关心，她只关注旁边那个男人。

转眸间，看到萧胤宸唇角微微上钩，似想笑，又似在拼命忍住不笑，那神情真的是很可笑。

嘿嘿，《孙子兵法》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幸而本丫头有所防备呢！

“奴婢竟失手打翻了皇上和娘娘的合卺酒，心中惶惑不安！但幸而方才在进来时，发现在外面桌案下看到有一壶上好的雕酒。奴婢虽然才疏学浅，却也知道在雕酒坛外面绘上‘龙凤吉祥’、‘好月圆’、‘送子观音’等喜庆图案，是作为女儿的陪嫁礼品，心想此物定然是菡太妃或者相府长辈送来的贺礼，就随手取了来，算是为自己的莽撞而作的补偿。求陛下和娘娘赎罪！”云漪“诚惶诚恐”道。

“快呈上来。”崔怡晴有点不耐烦，还有点迫不及待。

萧胤宸却似笑非笑，道：“朕又岂知，你是否在酒中做了手脚？”

“那么好，奴婢可以先行饮用，若是有毒，也是奴婢恶性不改，该死！若是无毒，陛下和娘娘可尽情享用，并共度良宵。”云漪的眸中清寒，却绽出灼灼桃。

呵呵，深秋的桃，似乎更为令人心旌摇荡。

“好。那就呈上来。”

云漪在相府的时候就时常饮酒，虽还算不上什么饮酒的行家，但也称得上是海量，区区一盏酒，何足道哉？

一盏酒下肚，清冽的醇香从喉间一直蔓延到胸腹之中，一股甘醇之火在全身渐渐蔓延，有点怪异的臊热不安！

云漪心中不由得一怔。暗道：莫非酒里有毒？

心摇神动，渐渐的，眼前竟然也模糊起来……恍惚间，她感到手中酒盏被一只修长的大手夺过，凝神去看，却见萧胤宸不知何时已经下了龙塌。正一眨不眨望着她的脸，看那神情，竟凝有有一丝幸灾乐祸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