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1/2）

梁国还在的时候，明霖也曾目睹过所谓国宴的排场,不过那个时候她还不是将军，没有出席的资格，只是被安排远远地守卫在一方护驾。那时年幼有些好奇心并不稀奇,她有意无意瞧上几眼便足以让她瞠目咋舌,也是那天她第一次进宫，第一次见到梁茹风。

而眼下，萧国的盛宴比之当时,又隆重的何止三五倍？满朝文武百官怕是没人敢缺席，家族里的后辈女子,若是有意入朝为官，借着这个好时机一同带进来，也能露露脸,见见人，提前套牢套牢关系。其中暗藏的玄机,论谁也瞧不完。

明霖不熟悉这宫中的方位,只能跟在南月后面走。她到的时候已经不早，台上也已然聚了很多人，三五结伴，或站着，或围坐于桌边，谈笑风生。瞧着官服，品级都能分辨出来。

明霖也穿着官服，而且官位不低，可是没人认得她，再加上她沉着冷静的一张面容，便也没人敢随意上来搭话。有的也只是狐疑的往她这瞧上两眼，便又转回头去继续先前的话题。

不过应该归功于南月带她走的路有些偏，所以人不多，大概是萧涵刻意安排的，知道她一时间还应付不了那些人。

微一晃神便见着不远处一身明黄龙袍的女人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了出来，正往高坐上走去。这本不稀奇，可明霖又瞧见她身侧跟着一个盛装明丽的男子，两人间熟识亲近的互动，一颦一笑都映进了她的眼眸中，一刹那，心里便实在不是个滋味了。

发现身后突然停了步子的明霖，南月又碎着步子走了回来，刚想问她怎么了，明霖便抬了抬下巴示意那个男子，低声问道，“那人是谁？”

南月瞧了一眼，便会到了意，“他是皇贵君，陛下还是太女时候娶的侧夫，后宫里掌着权的。”

“萧……陛下后宫里共有几人？”称呼到一半，不习惯的改了口，明霖突然便对这个问题抱着十二分的兴趣和怨气。

“陛下登基并不久，轮到每年选秀的日子又去了边疆，暂时只有这一位主。”顿了顿，又有话不知该不该说，瞧了明霖半晌终是觉得早晚都能知道，还是说了罢，“不过选秀是皇家开枝散叶的大事，耽误了，回头还是得补上的。估计再有一两月，后宫里就得添人了。”

明霖的拳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握了起来，也说不上是生气，毕竟这都是意料之中的人之常情。总之就是浑身不爽利。再看一眼远处萧涵与那贵君有聊有笑的样子，无奈的同时心底又涌起一股苦涩。

萧涵说要给她皇后的位置，是她亲口拒绝的。她本就是女子，不属于后宫的，现在又能怨愤谁呢？

便也不多说什么，明霖平复了一下心境，抬脸又是寻常。只是当她走的更近些的时候，萧涵无意转头，明明是瞧到她一眼的，可却又像是什么也没看到一般，很快转回头去，一刻也不加停留，便像是没看见一般。

明霖当即心头便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就好像自己本是胸有成竹的，可到头来对方却完全不屑一顾。这一身着装，就是一出笑话。

果然，她见到男子之后，便会认清自己的心了吧。这十来米的距离，一时间便像是隔了千万重山，灯火照在眼中，晃得她心烦意乱，冷不丁的迎面便撞上了一人，这才晓得回神。可脸上那股子无声的忧伤还是撞进了对方的眼里。

她还以为是萧涵，愣了一下才发现不是。眼前这人与萧涵有着相似的面孔，却散发着完全不一样的气息。

“王爷。”南月似乎是与萧池有几分交情，只俯身微微行了一礼。明霖这才反应过神来，也跟着行了一礼，她本不是萧国人，第一次向人行礼，理所当然的有些别扭。

萧池的目光从开始两人撞上便没再从明霖的身上离开，她挥挥手，将南月先行屏退，留下明霖不知有什么打算。

“明将军？”她试探的问了一句。

明霖便有些诧异的抬头看向她，“你认得我？”

萧池也不计较她的无礼，微微一笑，若萧涵的笑是痞气霸道的，那她的便就是温柔和煦的，瞧的人不由得便要放松下来。“没见过，不过听说过。”她的嗓音很润泽，听得人舒服。只是踱着步子来回打量明霖的目光，让她如何也平静不得。“本还以为那些只是传闻，没想到，都是真的。倒也能明白皇姐的心思，明将军确实……非同一般。”

“……”明霖自然知道她所说的传闻指什么，也大约能明白萧池所说的‘非同一般’是什么意思，无非便是这张脸惹得祸事。她站直了身子，忽然便不怕她的打量，刻意瞧了一眼萧涵的方向，发现刚才还在装作看不见她的女人，此时却变得目光灼灼，盯死了她。心中顿时涌出一股子爽快，铁了心的也要萧涵尝尝她方才的滋味。

许久没有过多的表情的俊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但是她微笑的对象却不是萧涵，而是眼前的萧池，“王爷过奖。”

萧池的嘴角随即便添上一抹兴致，她背对着萧涵，看不见自家皇姐那吃人的目光，但怕是见到了也没什么畏惧。只是谁也没想到她立时就能动起手来，瞄准了目标要去勾明霖的下巴。

明霖心中一惊，险在快一步后退着躲过。

“王爷自重！”她的声音猛灌一股寒气，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味甚明，若是常人，大概已是被震慑住。

可这萧家的姐妹都不是吃素的，莞尔一笑便又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萧池收回手，两手背后，淡然自若，“好面相，好脾性！”

“……”本只想着和萧涵斗斗气，却没想把自己搭进去，这萧池显然不是省油的灯，明霖认为还是离她远些方为上策。匆匆道了声‘告退’，便抬步从她的身侧走过。

萧池由得她离开，这时才慢慢回过身来，看了一眼明霖的背影，而后微微抬头和坐上的萧涵四目相对，浅然一笑。而后就此打住，没了后话。

明霖走到萧涵身侧的时候才发现，方才那个皇贵君已经不在萧涵的身边，坐到了自己的位上。距离不远，微一转头便能将这里的情况看个一目了然。

萧涵脸色不善，以至于明霖觉着周边空气有些冷，冷的她忍不住想要打颤。转而一想，是萧涵无视她在先，她也不过是与萧池说了两句话而已，她有什么好怕的？这般便也理直气壮起来。

“说了什么？”两人沉默了一会，最后还是萧涵耐不住先开了口，微微侧头，借着外方的喧嚣稍加阻挡，她压低了声音问道。

“……没什么。”明霖便也低着声音回答，语气清冷，显然也在赌着气。

萧涵自然知道她在气什么，但她也非本愿啊！到底还是先妥协了下来，“萧池不是小角色，你离她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