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十九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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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两银子很多了，在王再兴这儿可以做许多事，插科打诨的和师傅闲谈度日，坐在蒲秋树下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王再兴所指的江山，是象棋中帅将的江山，他把每一场棋局都看成战场千军万马的厮杀。

象棋讲究排兵布阵，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基本上落字布局大观已定，两军对垒，孰强孰弱，一较便知。

杨子逸不信邪，时常看着怪异离奇的趣史杂谈，讲述的无非就是一些神鬼高深变化莫测，子虚乌有凭空虚构之事，天马行空的文风已经成为了这类书籍的共同特点。

“娃儿，我和你比，让你车马炮便行，你若可以赢我，这十两拿走。”

古语都云，一车可顶半边天，一马可踏黄河岸，炮隔架子轰四方，足以看出这三个子在象棋中的重要，如今杨子逸竟然口出狂言，他这么做的底气无非就是嫌弃王再兴是个娃儿，七岁的娃儿，七岁的娃儿会下赢他，那可比母猪会上树还新鲜。

围观热闹的人都格外注视，七岁孩童居然会下象棋，在他们这地方少之又少，如今又要和杨子逸赌局，杨子逸何许人也，怕是有点不怎么了解，他可是香山棋院的首席弟子。

香山棋院是离曲阜县不远的唯一一家正规的棋院，每年都会培养无数优秀的棋士，进而推荐给棋招待院，由棋招待院的首席招待师亲自出题考核，胜者自是不用说，便可以进入棋招待院做一小小的棋招待。

顾名思义，就是培养一批优秀的下棋能手专门陪皇帝下棋，若是棋艺被皇帝赏识了，这好处自然会少不了，不过若是稍微有点不加得当，惹怒了龙颜，分分钟掉脑袋的事情也是时常发生。

看热闹的总是不怎么嫌弃事儿大，如今和小孩下棋本来就是以大欺小，作为香山棋院的首席弟子，自然是这届棋招院推荐的第一人，将来那可是有望成为一名棋招待，拿朝廷的俸禄，替皇帝解忧的主。竟然在这里还想着找点面子。

只是这象棋的重要人物已经被让出了大壁江山，杨子逸真的能够运筹帷幄还未可知。

倒是王再兴憋足了气，扑红扑红的双脸蛋上写满着千百个不愿意。

让棋本来就是一种十分不尊重对手的行为，虽然古人讲究谦让，谦卑，谦逊，凡事礼让三分，尽量满足他人的要求，不过这让棋就有点小看对手，甚至带有点轻蔑对手的感觉。

似乎仿佛内心深处在咆哮。

“吾不屑与你一战。”

师傅老头和自己下棋都从来没有让过自己，他甚至每一次都是不遗余力，全力厮杀，这既是对对手的一种尊重，又是对对手的肯定，有种惺惺相惜，棋逢对手可遇不可求的感觉。

王再兴也有自己的小脾气，虽说这里的人都是这曲阜有名的才子佳人，甚至对于象棋有着执着崇高的追求，其中也不乏大多数新手对棋文化的渴求与神之向往。

“不下了，不下了，就算你倒贴十两我也不下了。”

王再兴索性扭头便走，这样的棋他不对也罢。

他倒有点高人风范，飘飘乎遗世而独立……负手而背三千，踢踏小木屐，踩着小碎步……王再兴来了脾气都是这样，木鞋底明晃晃，光溜溜的，被他不知道踢踏了多少次。

“……额……”

他虽然缺钱，救命的钱，但是他也不允许别人不尊重他的棋艺，他是从师傅这儿得到亲传的，不尊重自己就是不尊重师傅，要是让师傅知道了，那就是对师傅的大不敬。王再兴对于师傅有着别样的情愫在其中，甚至他也给老头起了好多绰号。

“嘿，你这小孩，怪异，怪异，先前是你要与我赌棋，如今倒又不和我赌，你莫非不是来消遣我杨某人的。”

这面子自然被娃儿扫落了一地，香山书院的首席弟子，哪里受到过这种礼遇，虽然他不能像这些象棋前辈们坐在玄黄字房间中对奕，谈笑风声于棋局之间，一招一式尽写大师风范，但也是谁都不能见了捏的软柿子。

“小孩，你站住，你说怎样才可与我杨某人赌。”

他还真就不信邪乎。

“我让你一半的子，我便和你赌。”

“下棋乃君子之学……”

“我懂，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嘿，小孩还懂得挺多。”

杨子逸这才明白了，原来他是上了脾气，嫌弃他让了自己三子，早知道让子让出麻烦，何不痛痛快快的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痛杀一顿，让其丢盔卸甲，车帅不保。

远处二楼的两个老头，将眼前的一切尽收眼底。

“下棋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心性，下棋前的行为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品德，你说呢。”

“你呀这是夸他呢，可惜就是年纪太小的，棋艺也不知道怎么样，光有德可不行。”

墨老咪笑，微微扶着胡须。

“可否在赌一盘，我赌这小孩五十步必赢。”

白老来了兴趣，只不过这棋局还未开始，现在下结论有点太过于早点，如果单从一个人的棋德棋品可以看出来棋艺的话，那世上会下棋的多了去了。

“拭目以待。”

正所谓观棋不语真君子，杨子逸执红棋，王再兴执黑棋。

其余散人都是围观，静静等待一场战局的厮杀呼啸而至，犹如山洪海啸爆发的边缘，一发而不可收拾。

红棋执手，先行。

杨子逸来势凶猛，直接炮平二进五，也就是当头架上一炮，直接威胁黑方中卒。

“请……”

“马八进七。”

俗话说，会不会，看前三步，行家一上手就知道有没有。

“有点意思。”

杨子逸仅仅是欣赏，看来他并没有说谎，象棋他还真的会下，目前情势看来，两人各走三把，双方不分上下，正处于焦灼状态。

这处地方并不算太好，想到还是棋馆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中，甚至有点偏后，不过随着两方厮杀，引来了不少围观的，将这地方围绕的是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