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山有木兮（1/2）

“呼呼——”青年撑着一根随手削的木杖走在泥泞的河边，九曲十八弯河道再次横在了他的面前，眼看着要过河又得沿着河往来的方向走回去，青年不禁叹了一口气。

“请问你是要过河吗？”明明四下无人的突然传来一声询问，青年紧张地四下张望着。

“我在下面啦……”那声音再次响了起来。青年低下头，只见河岸边沿探着一个小小的脑袋。

“你是……河童？”看到眼前这人的奇怪模样，我立刻认了出来。

“诶？先生你是阴阳师吗？”河童吃惊地抬起头。

“算半个吧，我对妖怪还是有涉猎的。”青年笑了笑，平安世界的河童是很温和的妖怪，并没有什么威胁。

“哦，请问你是要过河吗？”河童仰着头崇敬地看着青年，就像乡下人看见城里人一样。

青年看着难以逾越的河道，点了点头。

“请到我背上来，我载你过去。”河童转了个身，将背部从河里浮起来。

青年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没有拒绝河童的好意，小心地站了上去。

“先生是阴阳师，一定见多识广吧？”河童一边游，一边探头往后问道，“这次来这边是有什么事情吗？“

“哈哈，见过的还算多吧。”面对河童的好奇，青年笑笑说：“我最近在河下游发现了一些妖怪的碎片，有些好奇就沿着河上来看看，你也小心点，说不定有危险。”

“嗯，好的。”河童将青年送到了对岸，在水中慢慢后退，向青年道别道：“谢谢提醒。”

青年摆摆手道别，向山中走去。河童看了一会儿后转身沉入了水里。

山涧的小溪顺着石子河道流下，在谷间汇聚成一潭清湖，淹掉了原先的民居。一座座残破的瓦房爬满了绿苔坐落在湖中，形成了一座座的假山，风景秀美。河童迈着脚蹼像鸭子一样走着。在湖边的整齐叠着的石头上，趴着一个可爱的长发少女，双手托着下巴笑着听着坐在石头上的一个年轻小生吟诗。

“呀，河童先生你来啦~”少女看到河童，直起身来挥挥手，露出了藏在石头后的鱼尾。

河童摇晃着走近，目光落在了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身上，“鲤鱼精小姐，这位是……”

“这是狐狸先生哦~”鲤鱼精拍着尾巴道：“狐狸先生很有文采呢，而且人也很温和。”

年轻的小生微微一笑，握着折扇向河童轻轻欠身，转身对鲤鱼精说道：“那小生就先告辞了。”

“嗯，走好哦~”鲤鱼精甜甜地道别着。

“你朋友？”河童看着年轻小生离去，问道。

“没有啊，狐狸先生最近才来这边的，不过他又文雅又有才华，是个很厉害的人呢。”鲤鱼精将尾巴放回水里，趴在石头上问道：“河童先生今天又有什么新鲜事吗？”

“哦，我今天遇到了一个阴阳师。”河童在石头边团腿坐了下来，给鲤鱼精讲到。

“阴阳师？！”鲤鱼精来了兴趣，“他一定知道很多东西吧。”

“是啊。”能引起鲤鱼精的兴趣，河童很高兴，“他说他去过好多地方，见过各种形形色色的妖怪呢。”

“真好啊……”鲤鱼精双手托着腮帮子嘟着嘴道：“我也好想到外面去呢，这里好小。”

“不过还好有狐狸先生在。”鲤鱼精一改愁眉的样子说道，“他知道好多东西呢，会给我讲故事，刚才还作诗给我听呢，真厉害……”

河童呆呆地坐在石头旁，静静地做着听众陪着鲤鱼精，直到天色泛黄渐暗不得不回家了，再依依不舍地和鲤鱼精告别。

“河童先生走好哦~”鲤鱼精很有活力的声音远远地送着河童。

天空下起了雨，淅淅沥沥，如泣如诉。

一个身影在树下跳着躲避雨水，直到寻到一颗茂密的百年老榕树，才寻到了一个干净的树洞。

“怎么忽然就下起了雨？”青年拍掉衣服上的雨珠，嘟囔道。

“阴阳师先生……”树洞深处忽然传来一声沉闷的幽声。

“哇啊啊——”青年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身来盯睛一看，原来是河童蜷缩着身子蹲在里面。

“你怎么在这里吓人啊？”青年拍了拍胸口，喘息着说道。

“我就住这里啊。”河童委屈地说道：“倒是先生你不是阴阳师么，怎么还会被我吓到。”

“我不怕鬼不是说我不怕吓啊。”青年平复了一下心跳，跟着坐下问道：“看你闷闷不乐的样子，怎么了？”

河童沉默了一下，将目光望向青年，期待地问道：“先生见多识广，一定知道不少诗吧，能教我一首吗？”

“你要诗干嘛？”青年斜着眼一脸怀疑地盯着。

“嗯……吟给别人听……”河童不好意思地戳着手指。

“哦~~~女的吧。”青年长‘哦’了一声，然后忽然说道。

“呃，您怎么知道鲤鱼精小姐是女的？”河童傻傻地问。

“……”青年愣了好长一会儿才缓过气来，装作一副不知道他傻的样子问道：“你想要什么样的诗啊？”

“嗯……能让她喜欢我一点的……”河童小心地说道。

青年嘴角弯起，来了兴趣，捡起一根枯枝在地上比划道：“要吸引人的话就用汉诗吧，逼格高。不过用《诗经》里的不太不合你的形象，我就教你这首吧。”

河童盯着看了老半天，然而挠着后脑勺赔笑着说：“那个，先生，我不识字，您能不用汉字用片假名不？”

“……”青年一阵无语，随后捂着脸说：“好吧，你跟着我念。”

“今夕何夕兮搴洲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卿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卿。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说卿兮卿不知。”

青年将越人歌的宾语换了一下，拿出来教河童，不像诗经里的那么隐晦，这种干脆的表达才适合河童这种大老粗吧，青年心中不禁隐隐有点期待。

“……山有……木兮，木有枝，那个……心悦卿兮，卿不知……”河童拼命思索着记住的字眼，一个一个拼凑着。鲤鱼精就趴在一旁，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

“这诗不是你自己写的吧。”鲤鱼精尾巴拍打着水面，作出一副质问的模样。

“不，那个……不是……”河童一下子紧张了起来，话都说不清楚了。

“你连片假名都认不全哪会写汉诗啊，要不然你给我解释一下这两句诗是什么意思？”鲤鱼精拍着尾巴点着头，对自己的推测很是满意，一脸起劲地‘拷问’着河童。

“我……”河童一时语塞。

“这两句话的意思是山上有树树知道，我喜欢你你却不知道。”一声很磁性的声音带着笑意传来，狐妖优雅地走了过来，“确实是好诗，不知小生解的对不对？”

“呀，狐狸先生你说的是真的吗？”听到狐妖的解释鲤鱼精和河童都是惊讶，在鲤鱼精转头看向河童的时候，河童最终禁不住脸皮薄逃开了。

青年托着卦盘站在河岸上，远望着山顶萦绕的乌云，透露着不祥的气息。

“哦，回来啦，结果怎么样？”看到河童回来，青年仅是瞥了一眼，一边观察一边不回头地问道。

“没什么。”河童在树根上坐下，闷闷不乐地问道：“不说我的事了，先生您找到线索了吗？”

“有了个方向，但可能不太妙啊。”青年放下卦盘道：“阴云遮山，恐有恶妖将临。”

“什么意思？”河童表示听不太明白。

“阴云是阴界诸鬼的怨念所化，通过阴界裂缝进入人间，其蕴含有强大的妖力，吸食大补，但同样有大毒，很容易就会腐化妖怪的心智，不赶紧解决的话后患无穷。”可能是意识到事情大条，青年没再和河童开玩笑，而是很有耐心的解释道：“今晚月食，阴界裂缝会达到最大值，我要去那边一趟，你最好小心点，躲到安全点的地方去。”

对于河童来说，熟悉的地方除了自己家之外，就只有鲤鱼精的家。在青年叫他另寻安全的地方后，不知不觉他还是来到了山谷的湖泊，坐在石头上静静地仰望着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