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大梦初醒（1/2）

“你杀不了我。”燕泓川笑道，是的，他杀不了他，他也动不了他，真要动也只有拼个同归于尽的结局。

苏禾卿垂眸望着自己的剑，那上面全是血，剑身在发烫，拼命向主人传达着自己的战意，“我不信。”

军羽倒吸一口凉气，有人同时动了，以极快的速度冲着对方而去，他屏住呼吸，硬是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滋的一声，两人武器撞击在一起发出的声音，飞起时将周围的雾气聚拢，此时面前聚满了浓雾，只隐隐约约看得见两个慢悠悠落下来的身影。

军羽的心脏从未跳的如此之快，这样一场精彩绝伦的对决他竟不知道该期盼谁赢，他是应该盼望自家魔尊赢的，可那样的人…谁舍得看着他死。

他心跳如擂鼓，屏住呼吸静静等待着雾气散去，看清场中情景时脑子噼里啪啦一通乱炸，冷静如他也没有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结局。

雾气带着硝烟彻底消了下去，两人的身影暴露了出来，他们靠的极近，白衣男人似是站不稳般倚靠在燕泓川身上，只能看见他禁闭的双眼还有胸口插着的长刀，正渍渍往下滴着血。

尘埃落定了。

军羽猛地呼出口浊气，胸口一压一压的疼，说不出的难受。

死了啊，就这样死了。

他猛地偏过头，不太想看见这一幕。

偏头时不经意看见白衣男人动了动，他似乎还有气，睫毛轻颤，慢慢睁开了眼睛，他眨眨眼，脸上表情意味不明。

“为什么？”燕泓川出声问道。

“什么为什么？”苏禾卿动了动，大约是扯到了胸口那把刀，情不自禁的嘶了一声，胸前滴答滴答的流着血，他便不在动了。

“…为什么要杀我？”燕泓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的。

苏禾卿沉默了一下，“大约是有人说，我若是杀了你就给我红颜枯骨，我能拿它来复活一个人。”

“你还真是…”燕泓川一时竟不知该说他什么了，沉默几息后蓦地笑了，“傻啊。”

“若是输给他我也不冤。”他轻声喃喃，他亲眼见过苏禾卿为了那个老瞎子疯的时候，如今再来一次竟然没多少吃惊，甚至有了几分释然。

你看，他多重情重义啊，就是不是对我而已。

“是挺傻的吧…”苏禾卿竟然在这个时候还能笑出来，语气怪漫不经心的。

燕泓川静静凝望着他，手指搭在他的手臂上，这么一种姿势竟让他产生了一种怀抱着这个人的错觉。

“我是说”燕泓川望着他，“你真傻，别人随便编个东西来骗你你就信了。”

苏禾卿抖了抖，猛地抬头望着他，嘴唇翕动了两下，硬是不敢问出口。

“他们骗你的”燕泓川垂下眸，低低的笑了，“哪有什么红颜枯骨，若这世上真有能让人起死回生的东西哪里还论得到你。”

苏禾卿有些恍然，怔怔望着他。

“是君清泽吧？”燕泓川了然一笑，血渍顺着他的嘴角流出来，“我便知道是他一一”

“他这个人啊，卑鄙无耻惯了，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总喜欢打着正义的旗号…为的不过是除掉魔族一一好让他天帝的位置坐的更牢靠而已。”

“我不信…”苏禾卿怔怔的望着他，眼眶里的泪水摇摇欲坠。

燕泓川抬抬手，似乎是想将他脸上的泪水擦干净，却不小心扯到了伤口，他咧咧嘴疼的嘶了一声。

“你看，你相信的不是吗？要不然…哭什么呢。”

“你别说了…别说了”苏禾卿第一次觉得语言上的攻击远远比身上的疼多了，他狠狠一扭头，打算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为何不让说？”燕泓川真是坏透了，竟有点喜欢苏禾卿这幅害怕到浑身颤抖的模样，“你真是傻透了，被人当了棋子还不知道。”

“我让你别说了！”苏禾卿憋着一股气从他身上起来，猛地倒退两步，军羽也是这个时候才发现他的手一直是搭在燕泓川胸膛上的，此时他倒退，那手便似把什么东西扯了出来。

那刷地一声从燕泓川身体里出来的竟是一把剑，那是…苏禾卿的剑。

原来一一竟是同归于尽吗？

剑身沾满了血，正孜孜不倦的往下流。

燕泓川从胸腔里咳出口血来，一个没撑住跪坐在地上，他气若游丝的擦了擦嘴边的血，谁料手上的血更多，怎么都擦不干净，他干脆垂手放弃了。

“我让你，别说了…”苏禾卿心里十分不好受，尤其是在得知君清泽是骗他的时候，那他做的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那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好了。”燕泓川抬头怔怔的看着云层，头顶的乌云散去了一点，竟然露出一束光来。

他情不自禁的就露出个带着无限恶意的笑，“早知今日我当初就不应该那样说，你倒是新生了，可苦了我了。”

苏禾卿一怔。

“祝你重获新生，那我呢？”他低声喃喃。

这句话他说的很轻，偏偏这里安静极了，借着风一吹就吹到了苏禾卿耳里。

苏禾卿脑子有点懵，还有点针扎似的疼，他恍惚想起千年前的雾障林里，那个长得丑到人神共愤的男人带着一脸赤诚笑意对他说。

一一那就叫祝生好了。

一一祝你重获新生。

在苏禾卿的记忆里，少有人是单纯的为了他这个人对他好，祝生应该是不算的，他出现的太莫名其妙。

可无论他有什么样的目的都无法否认那是一个在苏禾卿最绝望无助时出现的人，他对他伸出手，将浑身泥泞的苏禾卿拉到阳光下。

然后，在很久以后的某一天，他忽然杀了这个人。

苏禾卿扯扯嘴角，眼泪噼里啪啦的从那双好看得要人命的眼睛里流出来，“为什么？”

他问，为什么，为什么他问的时候不说，为什么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