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道是守护（1/2）

一阵风过，吹落了苏禾卿头顶的斗笠，他的脸暴露在阳光下，一时间风过寂静无声，那平时里格外吵人的鸟叫声都变得温柔几分。

如春花秋月花色无边，每一个细节取了这世间最好的部分，殊丽的仿佛是那极其绚烂多彩洒着金粉的油画上都勾勒不出来的，眸似春花、唇艳无边、眉目如画。风姿卓越。

远远望着遗世独立，白衣簌簌飞舞，宛若九天之上的嫡仙下凡。

人群中不知是谁的抽气声大了，他缓缓抬起眸，那双眸好看的第一眼望过去能把人的魂魄都吸进去，眼底深邃如点墨，内里却透着疏离与烈日炎炎也破不开的寒冰。

万籁俱寂。

苏禾卿慢悠悠的睨了祝生一眼，“你过了。”

有些不懂内情的人听到这句都以为这人是友军，可不嘛，长得这幅模样与刚才那人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怎么看也不是坏人嘛。

唯有祝生明白他的真正含义，苏禾卿是在指他说他死的事，也对，这人还这么惶惶不可终日的站在这儿，说死不死啊的的确不吉利。

他厚着脸皮露出个乖巧的不得了的笑，“我就是逗逗他们。”

他这幅态度又让那些人心生疑惑，这人从刚才到现在就连面对白宗主都是一副不可一世的猖狂模样，怎么到这人面前就乖巧的跟只小绵羊似的？

这人是谁？所有人都在心里疑惑。

何时这修真界也能有这般人物珠玉蒙尘了。

白听寒望着他，心口又开始疼了，无情道容不得一丝一毫的情义，偏偏他在看见这人时那股隐秘的说不清感情就达到了顶峰。

不意外，这个人怎么可能死呢？惊喜是真的惊喜，甚至还带着失而复得的狂喜。

他忍不住微微一笑，语气前所未有的柔和，“你来啦。”

“你来啦。”他道。

苏禾卿这才偏头望着他，眼神漠然，身上都透着一股疏离。

那眼神实在是太冷了，白听寒也是冷漠的，如一块千年玄冰，可又无时无刻都有人绊住他，苏禾卿不一样，他现在无欲无求，看着他们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会喘气的物件。

他扯扯嘴角，略带嘲讽，“怎么？遗憾我没死在越闻人手里啊？还是我实在命贱的很连那人人惧怕的雾毒都不能拿我怎样？”

“我，我…”白听寒看上去是想解释，可惜他天生不擅言辞，呐呐开了口就没了下文。

他这幅样子稀奇的很，别说苏禾卿没见过了，怕是跟他相处了几百年的悬壶他们也没见过。

似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又找不出一句适合的话，最后只得将所有情绪都压下去，幽幽的从嗓子眼里叹出口气，“我对不起你。”

“听寒……”越闻人用不可置信的目光望着他，心里忽地就有了不管不顾的勇气，带着千军万马的仗势上前一步，“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没考虑清楚，你若要报仇那就杀了我好了，只要这样能让你解气一一”

“解气？”苏禾卿重复着他这一句，鼻子忽然一酸，情不自禁握紧了那把剑，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解什么气？哪里来的气？”

“我从头到尾一一都只有恨啊。”

“你杀我，哪怕理由再怎么离谱我也认了，修真界杀个人不过眨眨眼的事，我技不如人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他的眼睛蓦地红了，像是要滴下血来，“可老瞎子有什么错？你明明答应过我的一一”

他说完忽地一动，人们还没有从这出大戏里回过神只来得及看见一抹白色的流光咻的朝着越闻人去了。

那是一把其貌不扬的剑，比起那些法器差了不知道多少条街，可当那人扬起这把剑时绽放的光芒闪的人睁不开眼。

刹那间你都不知道该感叹一句好剑还是该沉迷于那道倾城身影。

越闻人想过要抵抗，可那把剑太快了，比起十年前厉害多了，这十年他虽未曾练过，可剑已经开了灵窍，在苏禾卿最恨最痛的时候，它是染着仇恨的鲜血，体会着主人的不甘苏醒的。

真正做到了人剑合一。

他连眨眼都做不到那抹身影就穿过了他，等他终于能低头一看的时候胸前划过一道巨大的口子，深入骨血。

“我看见了。”他意味不明的开口，手中的剑染着鲜血被他撑在地上，一滴滴落在地上，他明明没有受伤身体却失了力气般跪倒在地，眼里有湿湿的东西落下来。

“若是没有看见我或许不会这么恨，可我看见了，十年前他就跪在这片广场，也是有很多人围着，眼里写着不甘，可他连一句辩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万剑穿心啊…他该有多疼？”他厉声道，一字一句都泣了血，眨眼就见他的身影移到了越闻人面前，他贴近越闻人的耳朵，轻轻笑了起来，嘴角弯着的弧度看的人一阵恍惚，仿佛是情人在耳边的呢喃，“他该有多疼？”

“我当时就想着，哪怕这条命不要了也要让你们亲自尝尝这种感受。”他的剑插进了越闻人的心口，剑忽地变成了无数把，他只握着其中的一把狠狠拧动，其他的也跟着动。

他脸上的笑容还未下去，眼神隐隐带了两分温柔，“现在你也感受到了？滋味如何？”

越闻人说不出话，嘴里噗噗流着血，眼前一阵恍惚就倒了下去，永远睡去的那瞬间他仿佛又看见了十年前站在雾障林边的少年，他的眼神透着绝望不甘，唯独没有恨。

苏禾卿收回剑，木然的看着他的身体倒下，轻轻咧开嘴角笑了，把剑插进去时用力过大，脸上身上都沾染上了血渍，如仙人般的脸在此刻看着竟有些恐怖，宛如那从地狱里爬出来向世人索命的恶鬼修罗。

他目光轻轻一扫便落到了剩余三人身上，嘴角弯着温柔极了，“你们呢？是要一起来还是单打独斗？”

“你入魔了。”白听寒蹙眉，苏禾卿自己看不见，旁人却是看的一清二楚的，眼睛发红，身上隐隐带着黑气，连那最圣洁的白色穿在他身上都带着邪气。

白听寒说这话时眉是微微蹙起的，看着很是伤心难过，苏禾卿盯着他看了两息，不知怎么就笑出了声，他擦了擦剑上的血，“我且问问你，什么是魔，什么又是人？”

白听寒蹙眉不答。

苏禾卿拿着擦干净的剑指了指越闻人的尸体，又挨个指了指悬壶和楚天依，最后停在白听寒身上，“你们都是人对不对？祝生、老瞎子、我，便是魔，这样区分可对？”

白听寒还没说话他就笑了起来，“那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死死瞪着白听寒，眼眶红红的，“人因有良知所以为人，魔因生性嗜杀，麻木不仁所以分为魔，那你们这人上人做的事怎么也和魔一般？”

“简直是笑话…”他轻声喃喃，“这个世界从来不讲什么公平也不讲什么道义，我若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那我便说你是魔…”他指着祝生，“他是人。”

“谬论。”白听寒反驳他，“若没有人魔之分世界便会乱套，到时生灵涂炭，所有人都将活不下去。”

苏禾卿摇摇头，看着他的目光带着怜悯，“不一样的，你说的是种族，我谈的是人性。”

他转过身对着所有人，头扬起一个高傲的弧度，阳光照在他的脸上，眼里是烈日也照不开的黑，“我既然来了这里便是不打算走了，当然，你们也别想走了……什么？与你们无关？怎么会无关，你们看了见了便是错了，那便该死。”

他不笑了，眉目都染上了冰雪。

不知是谁被这话刺激到了，又或者是他这话不再是针对一个人，而是全部，于是有人动了，接着就是两个、三个、四个一一